完成一半的册封礼因为元妃而取消,赵翊下令让各妃嫔把礼物送去韩子嫣的居住之所凤藻宫,然后各回各宫。
太上皇后冯氏和皇后葛如意对元妃嘘寒问暖地叮嘱了一番,被随侍的奴才搀着走出天香楼。
在赵翊的指令中唯独没有让韩子嫣安然回去,房间里除了元妃和她的近身侍婢,韩子嫣成了是最特别的存在。
“皇上,没其他事,臣妾先行告退了。”韩子嫣不想夹着赵翊和元妃的浓情蜜意中,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那儿,遂欠身行礼准备退下,可赵翊却向她射来如鹰般犀利的眸光,她并未感到惊愕,似乎早料到会如此。
“你伤了元儿,还不向元儿道歉!”
韩子嫣倒是没有与赵翊叫板,乖乖向元妃抱歉道,“姐姐不是故意要害妹妹,更不知妹妹有了身孕,请妹妹原谅!”
元妃真真是识大体的人,捂着肚子哎呦了声,把赵翊紧张坏了,“怎么了?还是很痛?朕马上叫太医再给你瞧瞧。”
“皇上别担心,兴许是腹中孩儿听到姐姐对妾身道歉,开心地踢了臣妾一下,皇上就别怪罪姐姐了,姐姐知道不能生育的苦楚,怎会有心害臣妾呢,况且今日姐姐的册封礼都没完成,臣妾还觉得对不起姐姐呢。”
赵翊握着她的手,“一个贵妃的册封礼怎比得上我们的孩子重要,这段日子你要尽心修养,每日按时服用安胎药,还有大补的南疆血燕,朕会吩咐御厨每日送去千竹阁,吃了对你和胎儿是最好的,此胎你必须给朕保住了,只要你诞下子嗣,朕立刻擢升你为贵妃。”
“臣妾谢皇上厚爱!”
“走!朕把你抱回千竹阁!”赵翊打横抱起元妃,元妃笑靥如花地贴在他的怀里,黑瞳滑至眸角,闪过一丝的轻蔑掠过伫立在原地无丝毫反应的韩子嫣。
“皇上也让姐姐回宫吧!”到了门口,元妃假意地表示关心道。
赵翊轻启薄唇,淡若无痕地允了元妃的请示,“你回宫吧!”
“臣妾恭送皇上!”韩子嫣欠身端礼,不气不恼,素有一种百毒不侵的坚强姿态,直到赵翊和元妃踏出天香楼的正门,她才起身,面色平和,双手相叠,稳步迈出房间。
随侍的宫女和近侍弦儿见她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赶紧跟于身后,弦儿颔首在旁侧,低声道:“娘娘受委屈了。”
韩子嫣莞尔一笑,看到弦儿怀抱着那扎眼破了洞的绣丝凤袍,脸色倏地沉了积分,“还拿着它做什么,丢了吧!”
弦儿摸着那上好的云锦绸缎料子,嘟起嘴不舍道:“这可是贵妃专制丝袍,听绣工说就这上面金银丝交错的花色就要缝上几天几夜呢,娘娘就让奴婢拿去裁衣库补好,等修补好,娘娘愿意穿就穿,不穿就放在衣橱里。”
“随便吧!”韩子嫣喟然深叹,有气无力地朝凤藻宫走去。
赵翊给了她原先丽妃住的地方,她倒觉得不碍事,可弦儿跟着她的第一天起就说凤藻宫相当于冷宫,很多奴才宁愿绕远也不会途经凤藻宫,大多数的人都知这里曾住过一个疯了的娘娘,而弦儿向她建议,香妃走后仪鸾宫一直空置,不如请旨去住仪鸾宫,不仅离泰和殿近,最重要的是风水好。
韩子嫣自然也走了一点心,还没找机会向赵翊请示就出了此等事,再看赵翊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摔倒的事算在自己的头上,看来换寝宫的事提了也是白费口舌,想想算了吧!哪个宫住着都一样,就是个安身之所。
到了凤藻宫门口,韩子嫣便看见太上皇后等在那儿,恭维谦和地行了礼,不多说一句废话,从袖中拿出装在布袋里的圣旨呈给她。
冯氏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把周遭的奴才遣退到一旁,拿出圣旨展开查看核实印鉴的真伪,圣旨的内容匆匆一览,低吟道:“果真是先帝亲笔,难怪太上皇一直忌惮文成王,原来是这个圣旨搞出的名堂。”
“妾身已经将圣旨交出,不知太上皇后还有何吩咐?”
韩子嫣谦逊的态度让冯氏心里一动,刚才在天香楼发生的一幕,冯氏耳听八方,知道其中没那么简单
,大家都在里面等着,只有元妃在外摔倒了,这一摔闹出的动静简直就是在往韩子嫣脸上甩巴掌,冯氏心知肚明后宫妃嫔争风吃醋一如往常,便对韩子嫣道:“你该做的都做了,以后你在宫里明哲保身也好,争权夺利也罢,本宫会睁只眼闭只眼,你在宫里呆得时日比她们长,后宫争寵的手段层出不穷,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策,但不管你如何选择,别忘了翊儿是你的夫君。”
“妾身谨遵太上皇后的教诲,日后会做个贤良淑德的妾妃。”
自打冯氏听闻她不能孕育,又被皇后毁了容,自然而然就对她有了几分同情,以前一直担忧她牵动赵翊的心,如今看来,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世事难料,不得不说现在的她虽然身为贵妃,竟被一个刚入宫的小妃子给拿捏得连册封礼都没完成,落了个笑柄,冯氏心里不禁暗叹,没有谁可以一世繁华,反观自己倒是格外幸运呢。
韩子嫣送走冯氏,空洞无望的眸子难掩疲倦,耷拉下一半的眼皮,让弦儿搀扶着回了寝宫。
从此,日子清幽,不沾尘世,几乎一两天就在宫里呆着,也不外出。
凤藻宫应有尽有,花园楼阁,亭廊水榭,韩子嫣坐在凉亭下看书,一呆就是一下午,偶尔带着弦儿和两个宫女去御花园逛一逛,一眨眼的功夫,匆匆就过了七八天。
每日按时服用秦郎中开的汤药,每顿膳食都吃得一干二净,短短半个月,韩子嫣比以前圆润许多,肌肤更是如初雪无暇透白,连脸上的伤痕也平复了几分,看上去没那么凸显了。
隔三差五,她会去安庆宫向太上皇后请安,在宫里做人,孝道是必不可少的,她怕与其他妃嫔相碰,总是早早去,早早回,不做长时间停留,冯氏甚是理解,看她有意离去,也不说半句多留的话,婆媳关系处到这种心照不宣的地步颇为难得。
有关圣旨的事,倒是惹起了一场风波,那日,韩子嫣正在小花园里打理花圃,便听弦儿有意无意地随口一说:“娘娘近日清闲自得,连宫里发生的大事都不闻不问,听说皇上下令捉拿文成王,曾服侍过文成王的老人都被皇上抓去审问了,幸好没咱们宫里的人。”
韩子嫣惊了一瞬,握在手里浇花的喷壶莫名地停顿在原地,一朵娇艳的花被水淋了个通透。
“为何皇上要抓文成王?”
“奴婢不知,听泰和殿的小顺说皇上很是在意呢。”
韩子嫣兀自思量,在弦儿接过她手中的喷壶时才回过神,看到那朵花变了形,她哑然失笑,对弦儿道:“你在外面听了什么,听完就算了,莫不要掺言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