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李蹊放心不下茴香,茴香又怎的愿意李蹊耽搁三年的,人生拢共又有几个三年的,拿话儿劝了他去省城。
尤其告诉他,头胎基本上都是推迟的多。
哪成想李蹊离开没几天,估摸着方才抵达省城,李太太请来的稳婆,还有袁婶子都说她的肚子已经落下去了,临盆应该就在这几天上头了。
果然,估摸着那厢李蹊还未下场,他们的小胖丫头就迫不及待的呱呱落地了。
李蹊错过了他们长女的出生,茴香自是替李蹊感到遗憾的。
秦老娘端坐在床沿上,看着略有些恍惚的茴香,就替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问她:“是不是累了?”
自家祖母面前,茴香自是不必藏着掖着,客套些甚的,就点了点头:“前两天还不觉着,我还想着我怎的都不觉得累,哪成想今儿一下子就疲乏起来了。”
花椒姐妹三个一听这话俱都面露忧色,过来人的秦老娘同姚氏妯娌几个却笑了起来:“前两天你正兴头呢,自然浑身的力气,这会子兴头劲儿过去了,自然疲乏起来了。”
花椒恍然大悟,同香叶、丁香齐齐点头,茴香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也抿着嘴笑了起来。
就这样说了几句话儿,姚氏见她眉宇间已有倦意,就看了眼秦老娘。
秦老娘就俯身将茴香放在被子上头的双手塞进被窝里:“你赶紧歇一会儿,我们先去前头坐席了,待会再来看你同孩子。”又扶了姚氏的手站了起来,招呼杜氏几个:“时辰差不多了……”
诸人跟着站了起来,自然道好,杜氏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想要支肘起来的茴香:“你快躺下,女人月子里最最紧要,你好好休养,早日恢复元气才是正经。”
又逗了逗睡梦中的小胖丫头,众人也纷纷关切了两句,就跟着秦老娘往厅堂去。
花椒同香叶一步三回头的跟了上去,只丁香人虽站了起来,却站在脚踏上挪着脚尖不肯迈步,期期艾艾地说了句:“我,我就不去坐席了,在这守着二姐同外甥女儿。”
秦老娘没有多想,只以为丁香是舍不得茴香同孩子,就招了她过来:“你二姐这有人守着呢,这可是你外甥女的洗三面,你总得吃吧,吃完了再来陪你二姐。”
姚氏却只觉得头疼,不知道她这又打甚的鬼主意,直摇头:“这可不成,刚刚你姻伯母还特意问起你呢,而且上回不是还赏了你同妹妹们两段绒褐吗,咱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你姻伯母道声谢。”
丁香一听这话,也觉得头疼,更不想出去叫人围观了,赶忙偷偷摸摸地给花椒使眼色。
花椒一愣,随后才意识到丁香的抗拒是为哪般。
其实别说丁香了,就连她自个儿同香叶都是有些抗拒的。
因着到了年纪的缘故,往常跟着母亲祖母她们出门做客的时候,几乎每个女性长辈都会笑盈盈地拉着她们的手,有的话儿说的还算委婉,有的却是直截了当的就问母亲祖母,又是她们有没有大人,又是有没有定亲的。而且好些人看她们姐妹的眼神,就跟她们上钱德隆挑选茶食的眼神一般无二的。
就偷眼瞄了瞄茴香,朝她眨了眨眼睛。
茴香的目光在丁香同花椒身上转了个来回,就点了点头,替丁香解围:“大伯娘,就让丁香留在我这吧,我正好有话儿要同她说,至于我婆婆那,临走的时候再道谢也不迟的。”
做的这样明显,一干长辈哪里看不出她们姐妹的机锋的,只茴香都这么说了,姚氏也就不再坚持了。
留下两句话儿,就扶着秦老娘出了门。
丁香目送着她们出了院子,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一溜烟跑过来,床沿上坐了,又朝茴香道谢:“多谢二姐了,否则那些个伯母嫂子的,又该把我当成一碟子茶食了。”
直截了当,没有半点的避忌。
茴香望着丁香,没有说话。
丁香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身材高挑,穿着湖色的对襟小袄,却已掩饰不住玲珑的曲线。红润的瓜子脸,眉宇间却有掩也掩不住的洒脱。
就朝她伸出手去,丁香有些不解的握了茴香的手,就听茴香道:“大姐有没有找你说过话?”
茴香这话问的不明不白的,可丁香的小脸却腾地一下,胀得通红。
手心很快被汗湿,不敢去看茴香的眼睛,过了半晌,才呐呐低语道:“说,说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