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动作的时候,那个人甚至还动了一下,他还活着。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准备阻止他们。但看见地上那人的脸时,忍不住头皮发麻。
那是于知行的脸。
他们的身影随着雾气时隐时现,庙宇中环绕着吹吹打打的乐声。
我发现根本没法阻止他们的动作。喘着气,头疼得厉害,我觉得眼前一片花,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动作很轻,但我差点摔了。
身后的人扶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于知行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而之前粘稠得宛若实质的雾,也散了。
我吓了一大跳。
于知行就站在我面前,全须全尾。
我哆哆嗦嗦地看着他,又指了指刚才那些人出现的空地。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
随着雾气消失的人怎么会和于知行长得一样,是幻觉吗?还是说这是过去发生的事?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磕磕绊绊,半天没说出来话。
于知行一脸莫名其妙,他问,“怎么了?”
刚才的事情太过离奇,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组织语言,边抓着头发边说,“我刚才看到这边有人,他们……我也搞不懂他们在干啥,反正是往人身上抹泥,怪吓人的。可能是幻觉吧,还有就是我看见……”
于知行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用勉强。”说着,他指了指庙门,“我们走吧,一会儿边说边聊。”
我们两个在雾气里走散的时候,于知行很快就发现了,因此他也就没跟着那些抬塑像的人,转而回来找我。四周都是雾,找人变得很困难。
按理来讲我们都在往前走,即使其中一人原路返回,两个人也必定会碰见。但是于知行并没遇到我,他向着原路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也没回到家。
所以他说到这儿的时候,我意识到我们从离开他家的时候,就已经不在正常的位置上了。我怀疑我们进了同一个时空某种不为人知的路线,就好比别人都在大路上走,我们在地下暗道里走,虽然我们都没离开这里,但是别人看不见我们,我们也看不见他们。而那些幻觉说不定也是哪里发生过,或者在发生的事情,只是碰巧被我们撞见了。
于知行听完我讲的话,说我的观点很有趣,然后就继续讲他碰见的事了。
他往回走的时候,又碰见了我们在雾里看到的那些抬着塑像的人。但这是一个悖论,因为他们和于知行走的完全是两个方向,按理来说不应该能碰见。如果他们确实存在,除非是在绕圈,才有再次相遇的可能。于知行想起了他老家的另一个传闻,有些笃信这些神的人会专门选择在大雾天对他们进行祭拜,有些人会在祭祀活动中消失,有些人则会回来。回来的人异口同声称,见到了神灵显灵,再追问下去便对此事讳莫如深。但人们没有减少对神灵的狂热态度,庙中依旧香火不断。
直到他们镇出了这么一件事,才有人对这些神产生了质疑。
我问于知行,是不是出了这事之后,你们这儿有些人就不信神了。
于知行点点头,他说确实如此,不过本地信的人依旧不少。
他继续,说很多年前有一个妇人回乡探亲,结果发现整座小镇都笼罩在雾气里,她走进镇里,却发现街上无人。挨家挨户去敲门,结果家家人去屋空。妇人很害怕,顺着记忆回到老宅,却发现了多年前失踪儿子的尸体。于是妇人对镇上神仙的故事产生了质疑,她的儿子曾经在雾中消失,人们都恭喜她的儿子是被神仙点化了。但是没人知道,其实他死在了雾气之中。总之,妇人幸运地带着儿子的尸体从雾中离开,而此事在镇上引发了不小的争论。有一小部分人质疑,雾中消失的人真的被点化了吗?还有一部分好奇之前从雾中顺利走出来的人,他们为什么强调是见到了神,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更有一部分人坚信妇人说的是假话,认为是妇人造成的一起凶案,于是上报给当地知县,然而此事不了了之,没有最终答案。
我听于知行讲完了这些,感觉脑子里很乱。他们镇上的人会认为雾气会让人见到神,或者被神点化。而我只看到了一个疑似会让人看到幻觉的,空荡荡的小镇,里面没有神,我看见的是一些现代人在试图制造活人塑像的过程。而塑像的脸……
我又忍不住看向于知行,他也疑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