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一手握拳,连连捶着身后的墙,一手抚着肚子,一张清秀的小脸儿笑得飞起两抹霞晕,清澈的泪珠也从眼眶里涟涟滚落。看见她这样,顾炻也不禁跟着舒展开了一个笑容。
顾焌气得一跺脚:“莲姐姐,你说好不笑我!四哥哥——”发现顾炻也眉眼含笑,“怎么连你也笑我!”
“这可怨不得我,这事实在太好笑了……谁叫你这么大了还尿裤子啊!”莲生伸出手指,刚要擦掉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眼前就递来一方白丝手绢。
顾炻一边把怀里的手绢递给莲生,一边转头对顾焌说:“焌儿,看来你是逃不出你莲姐姐的五指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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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缘起(3)
莲生擦完眼泪,顺手把手绢往怀里一塞,肃整了容颜,这才开口:“炻哥哥,你们在龙舟上的时候,可见到是何人砍断了标杆?”
顾炻思索了一阵,这才缓缓摇头:“没有。是个黑衣人,还蒙着面。”
“这事儿一开始就透着蹊跷。是什么人要打着行刺的幌子砍断标杆呢?砍断标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如果说黑衣人一开始的目标不是凌帝,而是在龙舟上的顾炻和顾焌——莲生和顾炻对看了一眼,两人均神色凝重——那么最可能的幕后主使就是……
“哟,这不是莲妹妹吗?还有四弟,五弟,人可真齐啊。”
说曹操曹操到。他还穿着早上那套绛紫色银丝纱罩衫,只是手里多了一把象牙骨扇,在手里轻轻摇着,带起荼靡香风一片,倒仍是一副*倜傥、潇洒不羁的公子哥儿模样。
顾炻三人面带异色盯着他。还是莲生先开了口:“煊哥哥,这一早上就没见你的人影,什么行情,让哥哥你繁忙得连侍驾也顾不上了?”
“哪里什么行情?不过是路上巧遇一个友人,邀我喝酒,我盛情难却,才……”顾煊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道,“父皇没问起我吧?”
“……友人?”莲生绕着顾煊踱了几圈,还一边用鼻子用力嗅了嗅顾煊,唬得顾煊一动不敢动。
“我怎么觉着,有股不寻常的味道?……”莲生眯着眼,掩去眸里潜藏的犀利,附在顾煊耳边轻轻说道。她的本意是想说有股子血腥味儿,不料听在顾煊耳里那完全是另外一番意味了。
“不寻常的味道?糟了,定是青竹这个狐媚子……早叫他不要用什么玫瑰花水……”顾煊喃喃低语,苦着脸懊恼地道,“我就知道瞒不过莲妹妹这个小人精。还望各位千万不要把我今天去清风馆的事跟父皇说啊。”
清风馆?顾炻与莲生狐疑地对看了一眼。
顾炻试探着问道:“那二哥,你可知道今天父皇遇刺之事?……”
甫听见“遇刺”两字,顾煊脸上神色在片刻间数变,眼神中有暗光一闪而过,然而发自内心的慌乱震惊确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他,并不知情。
“什么?真有此事?”顾煊匆匆向三人抱拳,“那我得先行一步了!”
看见顾煊离开的背影,各怀心思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良久,还是顾炻说了一句:“夜色已深,约定起驾回宫的时辰快到了。”
三人就着清凉如水的月光走在河畔。
对岸繁华的酒楼妓家都点起灯笼,挑起高高的酒招幡旗,曳落水面。街道上仍旧车水马龙,人流不息。隔着一水,叫卖声、丝竹管弦之声还有酒客行令声仍旧依稀可闻。相较白日的繁华,夜晚的央月别有另一番情致。点点灯火,共空中一轮明月在水中溶溶漾动,一时间不辨天上人间。
在路上,莲生忽然想起一件悬而未决的事。
“清风馆是什么地方?”
“咳咳咳……”顾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顾炻的神情也不太自然。
“怎么了?”
“那个……不是你这年龄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