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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3页）

“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工厂里不理解的人还是少数。慢慢的，大家就都理解了！”包大成安慰着老伴，“你先睡觉吧！”

老伴的话不无道理，包大成也早就想到了这些，面对工厂眼前这个烂摊子，如果单纯从个人利益角度考虑，与其这么出力不讨好地干下去，真的不如早点办个病退手续回家来得实惠！

回想起工作中的一些不愉快，包大成也曾想过退缩。可是，不管他做出怎样地努力，他始终都难以割舍对红棉厂的那份足以让他阵痛的情感，毕竟这是一个自己工作了几十年的工厂！工厂眼下正处于困境之中，他一再叮嘱自己：我说什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岗位。

五十八岁包大成退伍前曾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突击团的团长，多次在执行急难险重任务中，体验过生与死的感觉。对于生与死的辩正理解，他有着常人难以达到的境界。可尽管如此，想起刚才窗外飞砖的一幕，这位满头银发的老军人还是有些后怕。

包大成工作在江洋市红棉纺织厂，作为工厂里主管生产的常务副厂长，尽管自己和厂长石贸军之间有着诸多的矛盾，也受了很多的委屈，工厂里很多决策层面的事务石贸军也很少征询过他这个常务副厂长的意见。可是，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军转干部，在多次放弃了当厂长的机会之后，在工厂处于极度困难之时，他还是站了出来。

市政府对红棉纺织厂的现状很不满意，市里正打算对红棉纺织厂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整改！这在江洋市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消息，一段时间以来，债权人、债务人、上级单位、下属分厂、工厂职工．．．．．．等等，所有和红棉纺织厂有经济往来和利益关系的人都纷纷找上门来。

包大成几乎成了信访办公室的主任，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来访群众每天都挤满走廊。吵闹、踹墙、砸东西．．．．．．整个办公楼被弄得乌烟瘴气。包大成怎么也想不明白：红棉纺织厂怎么能激起这么大的民怨？

为了平息这些矛盾，他在办公室一呆就是一整天，说得口干舌燥，站得腰酸背痛。尽管他一再向大家承诺：工厂作为一个法人实体会对自己的经营活动负责到底！可人们还是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前来问责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办公室的门被堵得严严实实，不要说吃午饭，连上厕所方便都成了奢侈。烦琐的事务每天都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下班后，包大成一个人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抽着烟，他想了很久，他越发对厂长石贸军充满了怨气：石贸军这个时候躲出去，明白着是把自己当成了挡箭牌！回想石贸军临走前的举动，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他开始对石贸军产生了鄙视。

一个月前的一天，厂长石贸军来到包大成的办公室：“老包，我一个叔叔，早年随国民党去了台湾，现在去世了，我母亲希望我过去看一下！可能得一个多礼拜。这期间，厂子里的事，你多担当些！”

为工厂里的事情有所担当是他包大成份内的责任，自己毕竟是红棉纺织厂的常务副厂长。石贸军不在的时候，工厂里的事情理所当然应该由他来负责，自己想推脱都推脱不了！再说，石贸军探亲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在石贸军说出探亲的事情后，包大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2、挡箭牌

石贸军临走前还特意召开了厂长办公会，似乎在有意地暗示着什么。会上，石贸军说：“我因私事，要请几天假。我不在工厂期间，工厂所有的事务都由包厂长负责！希望大家配合包厂长的工作．．．．．．”

可包大成做梦也没想到：石贸军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不回来！工厂处在改革的风口浪尖上，尤其是市政府对红棉厂进行改革的消息传出后，各种复杂的矛盾几乎一夜之间都冒了出来。在石贸军离开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包大成几乎没有在晚上八点钟以前回过家。

就在今天下午，他作为债务方的代表还被召唤到了江洋市中级人民法院，参加市中级人民法院主持召开的‘关于红棉厂逾期贷款偿还方式’的调解会。调解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多钟。

心力憔悴的包大成走出法院大门时，连日来的劳累让他几乎昏倒在法院大门台阶上，他蹲坐在台阶上休息了一会。感觉还有工作没有完成，又随即返回了办公室。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体弱多病的老伴已经睡下，包大成习惯地从厨房里拿出保温桶：那是老伴提前为他准备的晚饭。他拿出一个带有余温的馒头就往客厅走，边走边吃。刚想坐到沙发上，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在玻璃的破碎声中擦着自己的脸皮飞到了地板上。他快步来到阳台，路灯下一个白色的身影钻进一辆红色的出租车，瞬间消失在雨雾中。

包大成不敢想像：如果刚才那半块砖头砸在自己的脸上，会是什么结果？

包大成将那半块砖头捡了起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会。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没有声张，而是选择了息事宁人的做法。他转身来到门边，顺手将砖头丢进了垃圾桶内。

包大成清楚自己的选择，军人出身的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可作为一名军转干部、一个有着三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尤其是工厂处在这么艰难的境况之下，一些生活困难的职工冲动之下把自己这个厂领导当成发泄的对象，也是他包大成能够理解的。正因为如此，面对深夜飞砖，他选择了冷处理。他更加对自己充满了期待，不管工厂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改革，他都要全力以赴地把精力投入到工厂的发展上来！他要用自己的努力所取得的成绩，来换取红棉厂职工的理解。

家庭生活被扰，让包大成对老伴多了几分愧疚。可是，除了愧疚，他又能怎么样呢？等米下锅的江洋市红棉纺织厂依然是他割舍不下的一块心病。

连日来，前来工厂要求解决问题的人依然很多，这让年过半百的包大成真的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他为自己的体力不支而伤感，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他不能就这么过早地衰老下去。

如果单纯是体力方面的因素，他还能克服。可是，在前来要求解决问题的人中，大多数人的问题都是石贸军经手或因石贸军引起的。包大成因不了解情况而无法处理！而身在外地的石贸军，其手机始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这样以来，就惹恼一些当事人，他们把包大成当成了发泄的对象，脏话连篇。可此情此景，包大成又能说什么呢？他只能笑脸相迎，毕竟自己此时代表的是红棉纺织厂，而红棉纺织厂就是事情的过错方。

对于石贸军的做法，包大成极为恼火，他找到了总公司，直到主管工业的王强副市长在电话里对着石贸军狠狠地发了一通火，石贸军才在几天后出现在办公室里。

石贸军上班后，先是来到财务科，把一挡案袋差旅费票子交给他的岳父张天龙，安排他签字报销。尔后，他来到包大成办公室：“老包，不好意思，那边事情太多，没能及时赶回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边说边把一条印满日文的小包装香烟放到包大成的办公桌上，“路过日本时，特意为你买了一条小日本的香烟，你尝尝！”

包大成看了看石贸军，他怒气难平，真想冲过去给他两拳，可他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头也不抬地把香烟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