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这一个大哥。
我提醒过我大哥,可他只说因为她年纪还小,等她长大,会好的。偏偏詹悦容做事滴水不漏,我抓不到把柄,对此我真是深恶痛绝。
后来,我找到一个机会,得知她跟一个摄影师关系亲密。我买通了那个摄影师,拍了他们在一起的视频,把视频辗转给大哥看。
我承认,这方面我很卑鄙。可我不能允许詹悦容继续这样玩儿我大哥。
他们分手了,妈妈一直不依不饶。
我觉得我大哥做得我真是做不到。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妈妈,从小便没有给他任何母爱的女人,他还是一直给她母亲一样的尊重。我问他到底为什么,他说妈妈其实是可怜的,不管妈妈还是我,是家人。
那是我的亲生母亲,可换位思考,如果我在大哥那个位置,我做不到这一点。
妈妈一直在逼,詹悦容静观其变随时准备杀个回马枪,大哥也越来越像当年的爸爸,心灰意冷。我对这个僵局毫无办法。
直到有一天,大哥带了杨桔子回来。我想,转机出现了。
大哥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他带这女孩回来,就是说他心理上有松动。
我观察了杨桔子,她身上有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我想,这样的女孩真的很可爱,最适合大哥。所以我希望杨桔子可以救我大哥。
我看着他们一天天走近彼此,适时地推波助澜,看着他们最后真的走到一起。可是詹悦容又出事了。
我那时候虽然有些怀疑詹悦容的伤,可到底那个特殊时期,愁云惨雾的,不好说破。正打算找专家给她会诊的时候,杨桔子这个笨蛋却私下跑回国了。
我当时真的差点气死!
千算万算,漏算了这女人的智商。这蠢蛋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拧劲儿,用反了方向也是没招治。我大哥被她狠狠地甩了,又是进警察局又是被审查,还伤了手。我当时真恨不得把她揪出来宰了。
我大哥好不容易爱上了她,她却自己跑了。
后来的两年,大哥变了很多。我看出来这次跟詹悦容那次不一样,他用情太深了,还加上了愧疚。他搬出了家里,日子都在公司度过。他说对不起杨桔子,没有照顾好她。他说本来已经说好了结婚,可是她却走了。他说他那晚上跟她过了夜,担心她是不是会怀孕,怀孕了会不会又把孩子打掉。他怕她把孩子打掉……
这些话他喝多了才跟我说,他说很想她,说怎么浪费那么多时间才肯跟她开始,刚开始怎么又结束了。
我真想把杨桔子揪回来,千刀万剐一顿,然后把皮肉再给她沾回去,送到我哥身边。
我哥开始把公司项目往中国转,他用了很多心思说服股东,其实我知道他想借机去找她。
后来还真给他找到了。他从中国回来,找我商量,想让我劝妈妈去中国,因为杨桔子的爸爸需要见他的家人。
我去跟妈妈说,如果觉得不幸福,那就离婚吧。但是离婚前,必须去中国。这是我跟她欠大哥的。妈妈很激动,她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很激动。我跟她说,如果大哥因为我们不能结婚,那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她。
我知道这是不孝,不孝我也认了,我只有这一个大哥。
杨桔子到底是嫁了。她应该庆幸遇到我大哥这样的男人,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想他那样对她。
他们来了伦敦,生了孩子,儿女双全。大哥不打算搬回来住,嘱咐我在家多照顾爸爸妈妈。
我理解他。这个秦家的大屋里充斥了可说不可说的东西,太复杂,不适合杨桔子。他只是想保护她还有孩子。
我看着他们,其实很羡慕。他们的孩子,我也非常喜欢。
秦馨莹尤其可爱。这孩子长得好,很像我大哥,脾气秉性更像杨桔子,但是比杨桔子鬼精得多。三岁就知道看人脸色,仗着我哥宠他,天天霸着我哥。趁杨桔子不在家,闹得我哥上班带着她。那次我去公司,眼睁睁看着我哥抱着她开会,我哥正说话,这小妮子在他怀里玩玩具车,车轮子碾着我哥的脸开过去,嘴里还“嘟嘟嘟”地假装车笛声。
我当时就笑喷了,我哥倒是淡定,低头逗了逗她,继续开会。
我看不过去,进去把馨莹抱了出来。这小妮子倒是喜欢我,我带着她玩了两小时,杨桔子找来了,埋怨我哥后,把馨莹抱走了。
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突然觉得孤单。
杨桔子生完孩子后也提出让我结婚,生自己的孩子。我当时想还是算了。我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何苦再去害另一个无辜的生命,陪着我一起来路不明。
我想这辈子就做一个心理医生,听听病人的唠叨,想工作的时候工作,不想工作的时候就到处走走。
这话我跟杨桔子说过,杨桔子表现得倒像个大嫂的样子。她说,来路不明的人只有神话里才有,你没必要有这种心结。秦岳是你大哥,我是你嫂子,守正跟馨莹是你侄子侄女,何况你还有妈妈,你来路这么清楚,还想怎么个不明法儿?
我只觉得她是在没理找理,念在她一片好心,也没反驳她。
接着她说,你要实在不想结婚,也没事,反正我的孩子有两个,你老了让他们顺便养你好了。
说真的,我挺感动。
我对这个事情没有很明确的想法,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