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是,上帝知道那么多事情,他不觉得无趣吗?&rdo;
安明我听得一头雾水,&ldo;你还要我继续教你圣经吗?&rdo;
&ldo;神父,谢谢你。在这里,总可以安静地想很多事情。&rdo;这也是我总会隔一阵来一次的原因吧。很多时候,只有在这些异国的陌生人面前,我可以感觉放松许多。
&ldo;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神的存在呢?&rdo;安明我问我,&ldo;主的光耀就照耀着我们,而你们却避而不见,甚至嘲笑我们。&rdo;
&ldo;我没有嘲笑过你们。神父,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会有效果的。我敬佩你的精神,然而,中国人和你们还是不一样的。我理解你们的教义,但我无法接受这些。不要和我说什么神迹这些荒谬的东西。比如你们那些可笑的天使长加百列的羽毛,和佛教的舍利一样可笑。神能做什么?神能让你下地狱,那他为什么要让人间如此?如果是神的旨意让我来到这里,他怎么可能是仁慈的?就像开个玩笑一样,就把人哗地扔过来,他是觉得这种游戏很有趣么?&rdo;
看着他沮丧的面孔,我突然觉得这样把自己的委屈发泄到他的身上是多么可耻。
&ldo;原谅我,神父,我只是,心情不好。也许我也有罪。&rdo;我低头说。
&ldo;人都是有罪的,孩子。记得忏悔,就能洗去罪恶。&rdo;他划了个十字。
我很想反驳他,当年那些可笑的赎罪券,正是这些引发了后来加尔文教派宗教改革。天主教那套陈腐和封建的思想维持不了他们的信徒,而他们依旧对没完没了简单方便的赎罪了此不彼。然而想想我还是闭嘴了。安明我是个苦行僧,在他心目中,赎罪并不是几句忏悔就可以的,他是真的在进行灵魂的反省。
&ldo;神父,你很了不起。&rdo;我安抚地笑笑,&ldo;谢谢你,希望你能够成功。如果失败,也不必内疚,这不是你的错。&rdo;
&ldo;上帝的牧羊人不怕挫折。&rdo;他微笑,&ldo;来吧,知道你讨好我,多半是为了我的管风琴。&rdo;
说完他朝那架华丽无比的管风琴走去。空旷的教堂里响起了绚烂而又神秘的声响,这是他最热爱的bach,也是我最喜爱的b小调弥撒。没有唱诗班的回响,只有那复调的合唱在我脑海里排山倒海地袭来。时光仿佛瞬间倒流回带着耳机沉醉于巴赫的日子。
当教义始终不能打动我时,那份音乐的崇高与灵魂的呼喊却让我倾倒。垂怜经,羔羊经,圣哉,都是一个教徒发自内心的呼唤,每一声都足以让人感动。音乐的魅力是不分古今的。
可惜安明我还没有练习莫扎特的安魂曲。乐谱总是很贵的,安明我把所有的钱都用在传教上了。这个神父!
弘晖的病又拖了几天,依旧不见好,随着天气转冷,病得也越厉害。
快要过年了,然而谁都没有过年的心思。
云隐
过了年后,弘晖的病差不多好了,只是还是咳嗽,身体也不如前。
&ldo;啊,他们在干吗?&rdo;早上起来梳完头,推开门一看,怎么嬷嬷正往树上披红戴绿呢。这是干什么?
晴雪咯咯笑出声,&ldo;小姐,是汉人的花朝节,嬷嬷是汉军旗的。怪热闹的。听说啊,他们今天还要去天坛赏牡丹呢。&rdo;
这个倒真不知道。有意思。
想想又坐不住了,偷偷扮了男装,溜出府去。晴雪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再次替我遮掩着。
从禛贝勒府出来去天坛,路还真是相当远。坐轿子,一直向南走到头条胡同再换到理藩院一条路上,路过翰林院。
我撩开轿帘一望,觉得很奇怪,既然今天是花朝这么热闹,怎么你街上都没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