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被布料撕碎的声音打断。
赵飞鹄脱下外衣,把里衣撕下一部分捧在手里:贺公子,姑娘的脖颈需要包扎。
贺昀皱了一下眉。
我知道。
他没有接过赵飞鹄的布条,而是掏出一块汗巾随意擦了擦赵姣好的伤口。
赵姣好任由贺昀的摆弄,她垂着头,心中五味杂陈。
哈哈
杜衡看着房间里的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的反应还真是有趣。
她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直直奔向贺昀,贺昀早有防备,过去也练过几招,他一个闪身避开杜衡的攻击,再拉住杜衡的手臂,一个反扣让杜衡跌落到地上。
他接住空中翻转的匕首,往杜衡心间处抛去,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匕首刺中杜衡的胸口后,杜衡惨叫一声,用一种怨恨的表情死死盯住贺昀。
贺昀怕杜衡没有死透,他拔出匕首,准备再补一刀时,赵姣好扑在地上,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眼中带着哀求:夫、夫君,善待她一次吧。
善待她?可谁善待过我?
贺昀记得他小时候受过的冷眼,记得杜父对他的高高在上,记得杜衡对他的来回使唤,他甩开赵姣好,匕首载着不甘心的执念狠狠扎进杜衡的身体,这一次,杜衡断了大半生机。
杜衡大口喘息着,她的脑海里开始走马观花浮过她这一生,在现实与过去的交替中,在梦境幻想的缠绕中,她仿佛回到了孩童时光,弟弟在院里捉蝴蝶,她骑在爹爹的背上坐马马,娘亲站着篷下偷偷的笑。
谢谢。
良久,她吐出两个字,气息消散的刹那眼睛睁得大大的。
赵姣好不知她是在对谁说话,可她肯定的是,杜衡从一开始,就没想真的要她的命,如果真想对她动手,她拿出的不该是木簪,而是匕首。
她沉默着用手合上杜衡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贺昀清楚他今天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深呼吸几口气,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用手势指挥赵飞鹄把杜衡的尸首丢在郊外。
过了半响,赵飞鹄应下,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下赵姣好。
这一走,恐怕是永远。
赵飞鹄不能言、听,对看这一感官却是十分灵敏,通过贺昀平日的行为表情探测出贺昀真实的性子,他深知贺昀不喜别人对他物品的触碰,这次他碰了赵姣好,贺昀定会赶走他,结局再坏一点,贺昀可能还会杀了他。
他不怕死,他怕姑娘死。
杜衡的行为让他猜出贺昀的一些往事,姑娘知道了,会不会
他止住想法,他不会让姑娘死的。
通过今日杜衡一事,赵姣好方从贺昀给她编织的美梦里醒来。
糟糠之妻的下场凄惨,她一个风尘女子,待在贺昀身边的下场会如何?
赵姣好看清了贺昀这个人的根本。
他的心,就是黑的,他只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哪怕牺牲真正对他好的人,他的儒雅,他的磊落,如同洞里的蛇鼠,是见不得光的。
她也见不得光,但她不是贺昀,她会让她自己见得了光。
赵姣好掀起笑脸,对房间里的狼狈熟视无睹,她明白她得靠贺昀爬上去,她展开双臂,释放出没人能拒绝的、却又悄悄虚伪的爱意,娇娇软软道:夫君,楚楚怕,抱抱楚楚。
毕竟是他心爱的玩物,贺昀搂起赵姣好,轻抚她的后背,赵姣好的头交缠在贺昀颈窝,她还是忍不住,几滴泪珠滚出眼眶,于衣襟上留下暗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