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信揣进了兜里,抹了抹嘴,“噌”地就站起来准备走,好像刚才的乏力都是装的。
霍无殃叫住了他,跟他解释:“你别有情绪,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的脸,一眼都不想。”
“明白!”
“所以你在送信的时候要务必再多说一句,让他在到港之前都不要离开房间,以免被我撞见。”
阮七眨了眨眼睛,面露难色:“呃……这未免有点儿强人所难了吧?到下个港口最快也要……”他掰开手指数了数,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还有至少五六天呢!即便能给他送水送饭,可是人有三急呀。”
霍无殃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看在这张纸的份上,他会同意的。”
阮七瞟了一眼上头的数字,咽了口唾沫,笑嘻嘻地说:“要不我也呆在房里不出门,您也给我一张?”
“可以啊,到港之后你跟他一起走。”
“呃,别别别,开个玩笑,不值得当真!”
阮七正要把银票往怀里揣,想了想又说:“要不干脆给他换个房间,保证离您远远的,咱不就能省下这笔开销了?”
“缺钱需要省钱,我还没这个必要!”霍无殃冷脸漠声,厌恶之情已经丝毫不加以掩饰了:“船上女眷诸多,怎能放任他那种人随便走动?还是锁起来安心!”
船上有女眷不假,但“诸多”这个词大可不必。而且除了那位新来的富姑娘,其他人都是成群结对,与师爷或多或少也都有过相处,能有多大的差错?况且师爷的为人大家也都知晓,就是嘴上有种,基本没有身体力行的能力。
不过现在霍大人明显已经给师爷判了罪,阮七自知多说无益。
“其实您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扔下船去吧?”
“是的。”
霍无殃一点都不介意承认,并且打开抽屉,取出了一块铜锁,推到了阮七的面前。
这都备好了,阮七不由地啧啧称赞。他掂了掂手里的锁,忽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其他都还好说,只是把他锁在屋里,又是吃喝,又是拉撒,到时候这个味啊就保不齐地会从门缝里头窜出来。大人您就住在他对面,受得了啊?”
“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跟你换房间。”
霍无殃回身一指,阮七扭头一看,床上果然有两个已经收拾好的包袱。
“您趁我送人的这会儿工夫,都干了这么多事儿了?”阮七控制不住地颤了音,对手实在太能干了。
霍无殃气定神闲:“换个房间而已,这个技能应该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吧。”
阮七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
“那你去收拾吧。不必收拾太多,有需要还可以随时来房里取。”
阮七“哦”了一声,耷拉着肩膀沮丧地往外走。想了一下,他又回了头:“既然下个港口就要靠岸,那要不要顺便把富姑娘也送下船?”
霍无殃沉默了片刻,坐回书桌前随手取了本书翻了翻。
他想佯装没听见,可阮七非是站在门口等他回答。无奈,霍无殃只能沉声静气地说:“不必了。”
阮七好奇:“咋又不必了?”
“船上都是我们的人,尚且对她不甚友善。倘若送她一个人离开,路上只怕会更加危险。届时,我要如何向人家父亲交待?”
“危险?”阮七不以为然,扁着嘴摆了摆手,口吻还分外夸张:“她那么莽,危险见到了她,恐怕都要绕道走。”
“勇敢是一个人的美德,但不能因为她足够勇敢就认为她不需要被保护。”
霍无殃扭头看着阮七,口吻加重:“她的勇敢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却要被人恶意揣测伤害。我现在要求,至少你……必须尊重她。”
“对对对。”阮七连连地点头应是,偏偏又故意指了指霍无殃帽下的绷带:“确实没造成过什么伤害。”
霍无殃烦地瞥了他一眼,阮七却还非要继续说:“要送,就早送;早送,人也能尽早地回家。如果大人您实在不放心,小七我可以亲自送她回去。您不放心别人,还能不放心我吗?”
霍无殃彻底合上了书,回过身,面对阮七,冷肃地说:“你是我的随从,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合适吗?”
“呃,不合适。”
“出去,且……闭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