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手发表了一串对时下政治的评判,想小庄编辑一定会看得心惊肉跳,恨不得呼天抢地夺走他手上的笔。
信写完后,他在把纸放在桌面上等墨水风干,矩形矮桌上还放了两沓稿纸,较厚的那沓封皮上写《吉原物语》四个字,还有一沓薄的,十数页,名字叫《吉原哀歌》。
一般情况下,取这种题目的都会是游女甚至花魁的故事,太宰不喜欢那样,他写东西都反传统,人家以为是游女,他就要写个生在吉原死在吉原,连游女都没有当成的故事。
更写实、更美、也更有悲剧性。
“咚咚——”
“失礼了。”
蝴蝶忍推门进来:“你的刀已经保养好了,太宰老师。”
在蝴蝶香奈惠来之后,津岛修治的化名不攻自破,蝴蝶忍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看他眼熟,太宰治的照片曾经上过东京大小报纸的文学头版,她就算自己不喜欢读小说,周围的同学也有太宰的粉丝,读他的小说已经成为了东京学生圈的风尚,赶时髦的青年都会买一本来装样子。
刀是需要保养的,尤其是斩杀过鬼后,可太宰却把自己的胁差递给富冈义勇说:“我不是剑士,也不会弄,你帮我清理吧。”
他们俩的落脚点并不是太宰很少去的京都宅院,而是蝶屋,蝴蝶香奈惠的宅邸就在京都附近的小镇上,她这次往返两都也是回来办事,哪里知道这么巧,刚下公共马车就被碾去救人,太宰治说自己没有受伤,可他衣服都成焦黑色了,脸上也蒙了一层灰,通医理的蝴蝶姐妹不确定他没受伤,就干脆拉倒蝶屋一并诊治。
富冈义勇在蝶屋停留了半天就马不停蹄去做下一个任务,胁差最后是蝴蝶忍保养的。
“我就小枝的故事,写了篇文章。”他主动会准备退开的蝴蝶忍说。
听见这名字,她眼皮子颤了一下。
“你和你姐姐一点儿都不同。”他漫不经心,不,可能是故意点出人最不想听的话,“她身材高挑,你长得娇小,她力气出众,你手腕纤细得不能斩首,她就算是经历了地狱都心怀慈悲,你心中充满愤怒。”
“我想知道的事,对小枝这样,你认识的,没有吃过人的鬼,你会感到愤怒吗?”
“不,并不会。”她硬邦邦地说,“我只憎恨害人的鬼,小枝她帮过我。”
“也不能这样说。”太宰又说,“如果你哪天发现自己被作恶多端的鬼救了,会有什么想法?”
[哈,什么乱七八糟的?]
蝴蝶忍根本搞不清楚这男人的思维,还有他的动机。
她忽然想起隐汇报的一件事,先前收留他们的蕨姬花魁在闹市当晚一去不复返,很多人怀疑她是跟太宰一起出逃了,谁叫他们是那么亲密,又有人看见太宰跟她一起坐人力车离开。
“蕨姬花魁。”蝴蝶忍问道,“她没事吧?”
[虽然她脾气差的要死,动不动就打骂新造,可她对我们不算遭。]
提供白吃白喝,还养着太宰治,她不管怎么说,应该是很喜欢太宰的。
“她还安全吗?”
太宰看着蝴蝶忍,冷不丁发出一阵爆笑:“扑哧哈哈哈哈哈哈——”他想看见了极滑稽的事,捧着自己的肚子,笑得一抽一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