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桃花开了,咱们再多取些来,味道好闻不说还能养颜呢。”入画笑嘻嘻的将手里的梅花花瓣塞进粉囊中,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原有外头供来的上好珍珠粉;娘娘却不喜欢。”
“自小用习惯了;换了反倒是不习惯。”柳皓雪听着入画唠叨;轻笑道:“你若是要制珍珠粉;也不是什么难的。前些日子不是贡来了几盒上好的南珠嘛;取来细细的磨了加进去也就是了。”
“只是珍珠粉与桃花配着更相宜;”柳皓雪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是忍一忍,等开春再制吧。”
“娘娘真真的好心情,臣妾在门外头都闻着梅香了,如今一瞧,臣妾倒是能沾上几分光了。”柳皓雪话音未落尽,便听到殿门口传来一阵娇笑,竟是许久不上门的静华夫人。
“听你这一说,本宫倒是真庆幸没让入画去取那南珠来了。”一边抬手让请安行礼的周宁玥起身,一边示意身边儿的琉琴赐座。
“娘娘好生小气,一盒子粉罢了,能去娘娘几颗珠子?”周宁玥执帕掩口嗤嗤的笑道:“恰好臣妾那里上次配衣服还剩了半盒,回头让绯玉给娘娘送过来就是。只是一样,开了春的桃花养颜粉,娘娘可得给臣妾留两盒。”
说笑间,琉琴已经十分有眼色的遣了殿内的小宫女出去,留下柳皓雪和周宁玥两人说话。
“夫人这些日子劳心劳力,可真真是累坏了。”柳皓雪笑吟吟的看着周宁玥在她身边坐下:“本宫正说今儿得空想去夫人的宫里瞧瞧,不想夫人竟先过来了。”
“娘娘体恤,可尊卑之道臣妾还是懂的。哪里能劳烦娘娘您受累?”周宁玥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娘娘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来打趣臣妾呢?”
“本宫听说,平宁侯夫人昨儿又进宫了?”柳皓雪收了笑,舒服的斜倚在身后的金丝簇花蜀锦隐囊上:“想必夫人的兄长,大安了吧?”
“大安?她倒是想得轻巧,以为求了太后,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殊不知我那哥哥是个有大志向的,身上,竟藏着九龙穿云佩呢。”周宁玥轻嗤一声:“那可是整个诏狱里的郎官狱卒都瞧见了的,要不是皇上压着,别说他一个人吃饭的家伙不保,就连周家,怕也是要满门获罪。”
原来那日宫祈云神神秘密不肯说明的,竟然是这个东西。
诏狱里的人别说是他一个平宁侯家的公子,什么王公贵胄没见过?搜身拷打必然是少不了的。这一来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归到周宁恒身上的夹带被翻出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联合上周宁恒挑衅四王爷的做法,理所当然这种事情也就不意外了。
若说聚众斗殴对皇亲不敬的罪名是可大可小,那如今携带禁物,可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了。
可想而知,昨日平宁侯夫人经历的是何等的暴风骤雨。
“皇上仁孝,若是真的想治平宁侯的不敬之罪,怕也不会如此费力的压制消息了。”柳皓雪拿银耳缠枝梅花簪轻轻的拨弄着手炉里的残灰,声调柔软无波:“夫人安心便是。”
“皇上是仁孝,可是奈何平宁侯自己不长眼,偏要满世界去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是想遮怕也难了。”周宁玥掩口忍不住的轻笑:“好在这些日子娘娘费心费力的照顾太后养病,若不然,只怕这次太后真会气背过去了。”
气背过去肯定是不可能的,若是气背过去了,谁来解周家之围呢?
看着周宁玥幸灾乐祸的模样,柳皓雪到底没跟着将这话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满脸忧色的叹道:“太后大病初愈,如今又遇到这场变故,可怎么好?”
“说到底,也是我那哥哥自个儿不成器,让人阴了还不自知。”周宁玥抬手拿了个蜜橘在手里慢慢的剥着:“如今累及家人,母亲再悔昔日纵容溺爱之过,又有何用?”
平宁侯嫡出二子,老大周宁远倒是规矩之人,奈何资质平庸,虽有父亲照拂入仕历练,却最终也只是喏喏附和之辈担不得大任;而老二,也就是这次出事的周宁恒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却无奈聪明未用在正道上,终日里流连在烟花繁盛之地,依着家世和那点子歪才,在京城里的名声甚至高过了平宁侯,咳咳,只是这名声不很好罢了。
所以也不怪太后如今连生吃了平宁侯夫人的心都有了,周家的下一代歪成这样,她这个母亲自然是难持其咎。
不过旁人家中的事情柳皓雪倒是操心,她所注意的是另一条消息:“虽说本宫对四王爷了解不多,可是依着传闻旁述,他是应该不会做出这般阴害你兄长的事来的才对。”
“自然不是四王爷。”周宁玥点头:“听母亲说,抓兄长进诏狱的是大司马提携上来的旧部,如今父亲在朝堂上屡屡相逼,依着刘氏的做派,能忍到如今已经是极致了。”
“那,母后那里怎么说?”柳皓雪暗暗松了口气,才又归到这件事情的处置上。
如今已经闹到这个份上,想瞒着善终必是不成了。就看宫祈云那里,留了什么后手,来应付如今焦头烂额的太后了。
“说起来倒是难得,太后居然只字未提。”周宁玥压着声音,凑在柳皓雪的耳边道:“就连昨儿皇上过去请安,太后也没提有关这事情的半个字。”
“就连那会儿伺候在旁边的宁荣华起了个头,也被太后呵斥着撵了出去。”
“虽是如此,但终不会放着不管吧。”柳皓雪心底有些不安,若是太后真的发作了倒还罢了,反倒是如今这般没有任何动作才叫让人担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后,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