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渔夫将手里的鱼扔进马车。他像是忽然记起了自己在做什么,从自言自语的疏离状态中抽身出来,神情变得僵硬,“我依然不赞同老威廉的态度,管住嘴巴总是好的——以及,我需要去把马牵来。”
话音落下,他朝教堂的方向大步离开,那里依稀藏着一个破旧的马鹏。
不远处,几个工人正修补着船只的零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哈利站在原地,不确定该如何处理刚才听到的话。他扭头望了望海面上泛着银光的波纹,驻足片刻,沿岸继续行去。
……
十一点的钟声敲响之前,哈利按计划回到了旅店。后续的打探并没有带来更多有用的线索,却在与修船工人和水手的三两句话中为衣服染上了似有若无的鱼腥味。他在进门时抓了抓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刚要上楼去看看那个身体抱恙的家伙,就在一楼餐吧最里面的墙角里瞥见了那抹熟悉的发色。
哈利怔了一怔,在看清那张木桌边的人确实是德拉科之后,诧异地走了过去。
德拉科看上去确实不太好。他像一条暴雨中被淋湿了的金毛狗一样耷拉着脑袋和肩膀,眼睛红红的,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咬掉两口的烤面包,还有三个带把手的炭烧瓷杯。多半是听见了接近的脚步声,“金毛狗”过分机警地抬起头,在餐吧昏暗的烛光中认清了哈利。再然后,腾地一下,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德拉科?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
防不胜防地,哈利被抱住了。
德拉科将他扑得往后退了半步,手臂紧紧圈上来,肩膀止不住地颤栗。
“嘿……是我……”满脸错愕的哈利拍了拍德拉科的背,腾出眼睛瞥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的几位客人——他们正以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两个男孩,似乎都在猜测这是怎么一回事。
以防他们当场被赶出旅店,哈利尴尬地对邻桌笑了笑,动作极轻地推开了德拉科。后者像是很不情愿,或是单纯没有什么力气站稳,又过了一小会儿,才勉强将人松开。
“怎么回事……”哈利仔细地端详面前男孩的脸,还没怎么看清他的神色,就在自己身上的海味之余,闻到一股有点发甜又熏鼻的味道。
哈利吸吸鼻子,低头看向桌上那三个空杯子,睁大了眼睛。
“你喝酒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德拉科脸上淡淡的……还有那么点可爱的红晕,“这么早?”
德拉科摇了摇头,嘀咕道:“只是牛奶。”
牛奶?
哈利把眼睛瞪得更大了。
旁边桌子上的那伙人忽然发出一阵大笑。
“那是会让他昏了头的!”其中一个男人笑着说,“这个年头啊!城里奶牛吃的可都是酒糟!”
哈利对此半信半疑,在看了看德拉科恍惚又异常专注地注视着他的眼神之后,“信”的成分又增多了一点。他目送着邻桌的人结账离开,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凑近闻了闻,又抿了一口里面最后剩下的几滴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