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客人预备的,还是一般的客人。
有头有脸的往里让,里头另有待客的地方,那儿的摆设,虽然地处天子脚下,大府邸比比皆是,但比得上的还真数不出几家。
名贵的还不在摆设,黄金有价艺无价,墙上挂的字画,没一幅不是出自当代名家手笔,整个“琉璃厂”加起来都比不上,那才名贵。
柜台里,坐的是个瘦老头儿,挺有精神个瘦老头儿,那是活财神宫弼的亲信,是宫弼的左右手,为人精明能干,姓祁,单名一个英字。
柜台外,垂手站着两个穿裤褂的伙计,年纪都在二十多,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可也都挺精神。本来嘛!上了年纪的都精神,年纪轻轻,还能不如老头儿?
这当儿没客人,晌午刚过,不在家睡午觉也会找个阴凉地儿凉快,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儿谁往外跑?没有不是?可偏就有那么一个。
这位,提着个长长的行囊进了门。
他,郭怀。
两个伙计赔着笑迎了上来:“您请坐。”
郭怀道:“谢谢,请教,这儿是‘通记钱庄’?”
妙!门口那么大一块招牌,还问。
一名伙计含笑道:“您许是刚从外地来?”
郭怀道:“不错。”
那伙计笑道:“我说嘛!要是北京城的人,没人不知道我们这儿是‘通记钱庄’。”
郭怀道:“贵东家是宫弼宫老?”
直呼宫老的名讳,自从宫弼博得“活财神”美号以来,还没有碰上个这种人。
两个伙计心里不大高兴,脸上不难也带出了点儿,但是,做生意和气生财,尤其是北京城里的生意人。伙计他还是点了头:“没错,敝东家正是宫老。”
最后这两字“宫老”,声音提高些了。
不知道郭怀是没听出来还是什么,他没在意,道:“那我就没找错地方,麻烦通报一声我要见宫老。”做生意固然和气生财,尽管北京城的生意人尤其和气,但“活财神”宫老却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另一名伙计道:“请问您是——有什么见教,跟我们说也是一样。”
郭怀道:“容我请教,两位是——”
“钱庄的伙计。”
“我很想告诉两位,但是恐怕两位做不了主。”
这名伙计还要再说。
“这位——”柜台里站起了那位瘦老头儿祁英,他踱出了柜台,来到近前,一双老眼紧盯着郭怀,似是想凭他那双阅人良多,经验丰富的锐利目光看透郭怀,可惜的是,他没能看透:“贵姓?”
郭怀道:“郭。”
“能不能赐告,您从哪儿来?”
郭怀道:“很远,南海。”
祁英微一怔:“那是不近,这样吧!您有什么事儿,告诉我,我多少能替敝东家做点主的。”“请教——”
“不敢,敝姓祁,单名一个英字,忝为钱庄的帐房,‘通记钱庄’,除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概都由我管。”郭怀道:“原来是帐房祁老,也好,既然祁老这么说,我就先奉知祁老吧!据我所知,有个比‘通记钱庄’更高一层,也就是说,一旦创设之后,宫老经营的生意都要归它管的‘海威堂’,明天要择吉开张。”祁英点头道:“对,是有这么回事。”
话刚说完,祁英又一怔,因为,“海威堂”明天择吉开张的事,是人所共知,甚至已经沸腾了北六省。但是。“海威堂”究竟是干什么的,外人绝没一个知道,就连具名发帖的威远镖局总镖头“金刀无敌”韩振天都算上,而,这个相貌少见,穿着不起眼的姓郭年轻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这里一怔之后,刚面泛诧异之色。
郭怀那里又说了话:“届时,宫老要当众宣布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就是我刚才所说,让祁老你惊异的那一点,还有就是要当众指出‘海威堂’的东家,跟各方贵宾认识,我说的对不对?”
祁英何止诧异,简直为之震惊,急道:“你——”
他那里刚一声“你”,这里郭怀截了口:“我要请宫老把既定的计划改变一下,可以当众宣布让祁老惊异的那一点,也可以让各方贵宾知道‘海威堂’的东家,但是那个东家暂时不露面,也不让各方知道他是谁,这,祁老你做得了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