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道,灾生四端,苍龙飞升,六祸禁绝。”
自从几个时辰前,笼罩长安及附近各地的‘天变之乱’发生之后。
伴随着乱、乱、乱,还有乱扩散的,就是这样一句,似乎曾经在哪里听到过,带着诡异的熟悉感,而记忆中却分明没有半点印象的简短歌谣,便悄无声息的扩散了开来。
天灾之下,必有人祸。
纵使这场‘天变之乱’实际上几乎未曾造成任何人的伤亡,但是人类却就是这样一种精神和肉体一样脆弱,并且热衷于自相残杀、自我毁灭的物种。
抢劫、杀人、强健……
暴力的因子就像瘟疫一样,飞速的在那些惊慌和不安的言语中传播,在口角和争辩中生根发芽,最终从平时生活中积累的一切细小的矛盾中,开花、结果,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把所有秩序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的下场。
短短的几个时辰。
长安城已彻底陷入了混乱。
这是起于越阳楼晋升所引发的天变之乱,但如此的混乱场景,却更多的是因为长安这座城市,在超凡力量强行抑压之下的秩序崩溃,所导致的陈年积弊爆发。
无论是无形统治着此地的北道门、还是武朝专门针对异常事件的三司。
在这个时候,他们都理应有着平定混乱、维持秩序的责任的能力。
但相比于这些‘杂事’,上头让他们调查一切有关于‘六龙教主’的信息的最高命令,却是更加优先。
因为。
在上面那些人的眼中,‘六龙教主’这名有能力影响到其他劫境真人记忆的新晋神秘劫境的‘重量’,就必然要比区区一座长安城、区区一些统计数字的‘重量’,要来的……更重!
而在这个混乱的时刻。
此时,秩序全无的长安,便成了那些本来隐于幕后妄想上位的野心家、和妄想颠覆大武的白莲教徒们的狂欢舞台。
不仅是明面上的一切都陷入了彻底的疯乱、癫狂。
而且在常人看不到的暗处,更连和黑道绑定在一起的武行也同样混乱了起来。
没有人会想到,身为武行背后大金主之一的漕帮,实则早就被白莲道分支的罗教一脉从上到下腐蚀殆尽,鸠巢鹊占。
更没有人会想到,这些潜伏许久的罗教反贼,竟然会如此不明智的,选择了在此刻暴露将自己等人暴露在光明之下。
浑水摸鱼之人、肆意发泄之人、心怀鬼胎之人。
天变之乱下,长安城的各种荒诞乱象仍然在继续。
而在那片漆黑的玄天之上,此刻,透过晋升劫境后形成的全新感官,和平行时空上的自己进行接触,无穷的资讯和信息,便在越阳楼的脑海中碰撞、迸发出灵感的火花,每时每刻的将他的力量和智慧自然增长,去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不同的命图和不同的晋升方法,导致了劫境和劫境之间,亦存在着巨大的实力差距。
譬如说,存在着不断做‘减法’,期冀最终能修成‘两仪微尘法身’,把自身意识寄托于物质最小不可分单元上,几乎没有物质界影响力的劫境。
又譬如说,亦存在着和前者截然相反,不断做‘加法’,吞天食地,无止境的增长着质量,体型媲美一座州陆,光是移动就足以引发气象变化的劫境。
而到了越阳楼这等劫境中的异类,他就是做的就是‘乘法’了。
即便真正晋升才不过相对于长生种的短短‘一分钟’不到,但他的‘道行’,却是已经直追那些和灾境道主活跃在同一个时代的老牌劫境。
无关狂妄、无关傲慢。
这是真正‘只有天在上,谁堪与我齐?’的境界。
“罗教么…”忽然间,越阳楼轻呵了一声,熔金的蛇瞳转眸看向了玄天下长安城中的某处,本来空无一物的那里,在他哞光中蕴含的巨大压力下,便悄然间从虚空中挤出了一朵独立于世,散发着奇香的妖娆白莲。
“我说漕帮的人怎么敢如此的,原来是有人在他们背后撑腰。”
他话音中蕴含着足以惊骇人心的力量,几乎是一瞬间,这名不知何时隐藏到长安城中的罗教劫境,就被逼的退出了那种独立于世,任何事物都无法干涉的状态,不得不在越阳楼的视线下显化出了原身。
“白莲道罗教一脉,安阳法王罗梦鸿见过六龙教主。”
白莲缓缓绽放,从中素足走出一尊气质圣洁,体态妖娆,身披半透白纱的仙子。
但在此时此刻,越阳楼的视线之下,这名同样是劫境之尊的存在,却是轻咬着玉唇,露出了几乎未曾有人见过的柔弱神态。
在所有感知到‘六龙教主’晋升的劫境真人之中。
因为手下漕帮本就和越阳楼……或者说‘执徐’有着隐性的合作关系的缘故,罗梦鸿或许是对六龙教相对保有最完整记忆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