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箍得她生疼,不禁发出尖叫声,“你放开!”
“别走……我会更加努力来赚钱生计的——”
“你死心吧,我娘豁尽了颜面,才给我另寻了一门亲事,虽然是做人填房,但对方却是清远顾氏的家主,膝下无子——你我本就无缘,不如好聚好散!”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这么忍心丢下聿儿……”
“难道你还想让我带个拖油瓶过门?!我先前有过这丑事,夹起尾巴做人还来不及,还敢带着儿子回去?!这孩子是你唯一的香火,你还是好好跟他过日子吧!”
“你这个朝三暮四的**!”
“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她猛然怒吼出声,咽喉带出了血的腥苦,“当年你为了为顺利把我绊住,不让我又反悔的机会,一边诱拐我私奔,一边在我家乡大肆传播我私奔的消息,害得我两个姐妹出嫁都找不找好亲——你这个卑劣无耻的下贱武夫,你毁了我这一辈子!!!”
黑暗中,两人喘着粗气,极尽恶毒的怒骂着,恨不能咬开对方的喉咙。
腕间的铁指越发抓紧,根本不肯放她离开,挣扎撕打间,外面倨傲的仆妇不耐的催促,她心急如焚,一咬牙,拿起桌上剪子,一把捅入他的胸膛!
“你……居然谋杀亲夫!”
不敢置信的眼神,痛极,悲极,映入她浓若点漆的瞳孔。
当的一声,剪子落地,外面传来秦聿的疑问声,“娘亲,怎么了?”
“没你的事,跑远点去玩——饿了就去羽织家吃饭!”
她惶恐的缩成一团,见丈夫仍有呼吸,鬼使神差的,取过先日集市上,一个黑衣怪女人送给她的瓷瓶——
“这种药,喝下去就会渐渐停止呼吸,宛如重病而逝。”
神秘女人是谁,她有什么目的,她昏沉的脑子已完全不去想,只是伸过颤抖的手,把药给他灌下。
随后,一切都变得轻松容易了。
在仆妇的簇拥下,她登上檀木香帘的车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这般雍容尊荣的熟悉熏香。
车轿飞驰,轮后有孩童哭叫追赶的嗓音,她握紧了拳,将木窗狠狠的划出一道深痕,终究没有回头。
光晕宛如蜃楼幻景,折射出人心中最深刻的恐惧与妄想,另一端的熙王陷入了疯癫的狂笑与哭泣,太后微微一笑,站定与中心,静静看着自己的旧梦幻世。
凤冠霞披,十里红妆,于她来说,还是首次,心中有窃喜,更有莫名的庆幸——流落在外数年,终究还是回到这般熟悉的荣华锦绣里了。
顾氏夫君揭开红巾,迎接她的,却是一双冷酷而暴力的眼,以及另一场残虐地狱——
钢针、烙铁、皮鞭……甚至是隆冬被裸身罚跪雪堆里,冷的几乎窒息,眼鼻口耳都快被封住,那般冻入骨髓的冷。而不远处的屋里灯火通明,他与他心爱的女人,以及刚刚诞生的婴儿,正满是欢声笑语。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娶你这种残花败柳的破鞋?!就是为了借你王氏贵女的身份,让她生下我们的熙儿——”
冰冷的刀锋一片片划割着他的膝盖处,钝刀撕裂的血肉的痛,让她禁不住哀号蜷缩,而那人残虐含笑的眼神,却只是冲着她,回身走向他心头的两个人,却是无比温柔平和。
各种残虐,只是将积蓄的压力向她肆意宣泄,而他重视的那个女人,却被他视若珍宝。
那个女人,因为出身奴婢,不能被他明媒正娶,却借着自己的名,生下了顾怀熙,这个顾家唯一的继承人。
原来,这就是顾家家主执意迎娶自己的真相?!
挣扎剩下一口气的她,想尽了所有的办法,终于将自己的惨状传回娘家,得到的不是想象中的解救,而是轻描淡写的一道口信——
“顾家主愿意与我王家缔结婚盟,又特意选定你,原本就是为了这个缘故,你要识大体才是,不可再胡闹了。”
这是母亲、父亲或是族里什么人所说,她已无力再想,那一瞬,她终于知道了万念俱灰的滋味。
那是无尽无期的地狱,她几乎以为自己熬不下去,很快就会死,然而,有一天,在昏迷后的短暂清醒,却让她恍惚间又看到那个黑衣神秘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