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她压制得半跪在地,眸中登时烧起愤怒的火焰,低吼道:“哼,小爷劫便劫了,你待如何?”
文舒攥着他细瘦的手腕,又打量他一身单薄的衣衫,大致了解他劫道的缘由,劝他道:“小兄弟,家中有困难还要找份好活计才是,拦路打劫不是长远之事。”
少年不妨她温言细语的规劝,回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以及这些日子受得苦楚,两眼泛起丝丝雾气,哑着嗓子道:“我也不想。可是我母亲恰恰病倒在这里,走不动路,我们身上的银钱又用光了……”
文舒叹了口气,她脚下所踏之处乃六道山最中间的位置,他母亲病倒在这里,着实让人束手无策,又道:“那你劫了银钱又有什么用,你母亲需要的是药啊!这大山荒岭的,你有钱也没处花呀?”
少年摇摇头:“不,这里有一处山匪窝子,他们有大夫能给我娘治好病。不过……他们说,他们的大夫跟寻常大夫一样,需要银钱才请得动。除非我加入他们,跟他们一伙。”
“那你娘现在怎么样了?”也是个孝顺孩子,就是笨了些。文舒叹了口气,放开他。
少年摇摇头,眼眶已经红了。
“这样吧,你带我去瞧瞧你娘。若她确实如你所说病得厉害,我便把钱借你请大夫。”
“真的?”少年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文舒点点头。
文舒随在少年身后,七扭八拐地往山上走去。走了大约两刻钟的功夫,眼前现出一个简陋的茅草屋。
“到了。”少年在门前停了停,拍打拍打衣衫,又收拾收拾情绪,扭头问她道:“我现在这样,可还有哭过的痕迹?”
“没有了。”
“呼,那就好。”少年这才轻缓地推开房门,轻唤一声:“娘?我回来了。”
屋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阴沉浓厚,很是憋闷。文舒一踏进房门,便皱起眉头。
“娘?”少年走至床前,伸手推推床上头发花白的妇人,嗓音忽地颤起来:“娘?”
文舒眼角一跳,两步踏至床前,审视着妇人死灰的容颜,将手背往她颈侧一探,瞳孔蓦地一缩:“你娘,她……”
“不可能!”少年扯着嗓子吼断她,红着眼眶大叫道:“我娘好好的,不会死的!”
他再不相信也没用,他娘早已归西而去。
文舒帮着他掘了个坟墓,一起安葬了他母亲,叹息一声,问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少年沉默片刻,紧抿嘴唇摇摇头。
文舒瞧着他削瘦的倔强轮廓,莫名的心中一阵隐痛。还未想好,嘴巴已经先一步道:“要不,你先跟着我吧?”
“嗯?”
“你知道忠信镖局吧?咱们星辉国三大镖局之一。我便是忠信镖局的大小姐,你跟着我入行,不怕以后没饭吃。”
少年眼底一动,点点头道:“好,谢谢文大小姐。”
“你叫我文姐姐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凤鸣。”少年说起自己名字时,眼底烧过一丝暗火。
时至初冬,他一身单衣十分刺眼,文舒拍拍他的手臂,道:“凤鸣,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虽然不一定有大出息,安稳却是少不了的。走吧,到了下个镇子,姐姐给你置办两身冬衣。”
“嗯,谢谢文姐姐。”
文舒说到做到,即便银钱已经不多,还是很爽快地给凤鸣置办了两身质地上好的衣服。
凤鸣换上新衣,更加显得少年风姿挺拔,诚恳谢道:“多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