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珍重。」转过身去,道出最后诀别的话语,怀烙失魂落魄的沿着原路往回走。
她不知道,此刻叶之江正凝望着她的背影,迟迟没有踏上马车。
方才,他早该走了,可他就是因为心存不舍,所以停车远眺宫景,仿佛在对她默默告别。
她的出现,令他大大惊喜,可心中只能强忍,克制欢颜。
她误会了,其实他从来没有怪过她、怨过她,他也明白,大嫂和小柱子的死,不是她能掌控的。
他早就预料到雍正会出狠招阻止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狠……
但他又能怎样呢?
注定身份悬殊的两个人,一开始的结缘就是错误,何必一错再错?
就这样分手吧……让她误以为自己恨她,这样,才能让她忘记他。
堂堂格格,金枝玉叶,何必跟随他这个带罪之人四海漂泊。
分手,是最太平的结局。
车轮一晃,将她惊醒。
方才,怀烙又做梦了。梦见与他诀别的那日,仿佛,还能看见那落日的余辉,还能感到一阵又一阵的伤心。
怀胎五月,她忽然做出一个决定,远离京城,到承德生子。
宫中本是是非之地,自叶之江离京后,更是流言蜚语四起,她不想面对纷扰,只希望远离喧嚣,到安静的地方,给她的孩子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出世。
「格格,你又哭了……」碧喜递来绢帕,「又梦见什么了?」
她一惊,连忙抹了抹双颊…果然,还是湿湿的,两行清泪泪痕犹在。
每一次梦见他,都会这么不知不觉地流泪,直到天明,才发现枕边一片濡湿。
「格格,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多想了。目前最要紧的,是生下小贝勒。」碧喜劝道。
她懂,所以极力保重身体,每天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一直吃到吐……
可怀有这样的心境,生下的孩子会快乐吗?
打开车窗,望着一幕摇晃的野景,天渐渐黑了,有雨丝飘到她的脸上。
「反清复明、反清复明……」她忽然喃喃道:「大明真的很好吗?」
「亡国臣子,总会念旧吧?」碧喜小声答。
「对了,碧喜,我记得,你姓佟?是汉人?」
「哦,汉人抬旗的祖上是汉人,如今算旗人了。」碧喜连忙道。
「你有听过家里人议论前明吗?」
「奴婢家里人到不敢,但奴婢小时候看过那本书……」她支吾地透露。
「哪本?」
「《霍氏游记》。」
「是吗?」怀烙挺直身子。「那上边,写了大明什么?」
「别的不太记得了,跟咱们大清也没什么两样,倒是有一件那传教士说,到了中土,惊奇的发现街上没有一个乞丐,原来,鳏寡孤独者都住在一个官府特设的大院子里,自己养鸡织布,丰衣足食。」
「是吗?」在她的印象中,前明一向沧桑凋零,饥民四起。「可我们大清也没有乞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