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兄弟,你绝对不可以这么做——爷对你可是情真义重,但凡你交代下来的事,他是无不照办,你怎能如此回敬王爷?
“试想如今正是王爷的多事之秋,你与王爷八拜之谊,生死之交,你怎能眼生生看着他被朝廷所弃,顺带还往他背上捅上一刀?你就狠得下这个心?
“君兄弟,王爷幼年失怙,不得怜惜于父尊,不得志于帝王,多少年,他拼尽所有,奋发图强,才得来今时今日的地位,如今,当今圣上已经生出大小眼,欲弃栋梁而另植松柏,至令王爷难得欢,你故意视作不见也就罢了,怎能忍心再来伤其心?”
冷熠字字句句都带责怪之意。
紫珞静静的听完,本是不愿多解释的,又一想,她这么带君熙一走,金晟回来,保不得会暴跳如雷,若不放下一些话,只怕那人怒起来,会有一大邦子受了他的气,便淡淡的应一句:
“冷熠,最近种种事你也看得分明,留君熙于萧王府,反成不离兄软肋,我带他离去,他方能潜心应对朝堂异变。况,墨问最近无端惹上麻烦事,敌人在暗,我在明,若留反而是害,不留才是明智之举。我也知兄长待我千般好,既知如此,我又怎能到此平添他乱……”
冷熠想想,却摇头道:
“君兄弟你说错了,你与萧王而言,便若一双雌雄宝剑,双剑合壁,可斩尽沿途满地荆棘,可乘风破浪,所向无敌。若双剑离和,便失尽威力。
“想北地那几年,但凡有你在身边,王爷便能屡战屡胜,且攻无不克,你若远离,他之心必躁,躁而生乱,难免就大失方寸!
“比如百禾一战,你身负重伤,被你夫人带去求医,你夫人恼你为王爷奋不顾身,两肋插刀,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连夜将你带走,想那时,我北沧军势气大盛,明明可以再创辉煌战迹,但王爷却牵挂你的伤势,无心再战,攻打百夷一族足足花了一个月,方才拿下百夷城……
“君兄弟应该是明白,这百夷一族远比百禾族易攻打,之所以耗费这么多时日在百夷之战,其中虽有王爷身体违和之故,更重要的是因为君兄弟不在其侧……你与王爷而言,那是最强大的支柱,王爷能有如此赫赫功勋,皆是因为有你在支持他……”
紫珞从来不觉得自己与金晟是那么重要的,这冷熠身为谋士,一张嘴可利着,当起说客来,只要稍搭得上边可以利用的理由,皆可被他拿来大做文章,于是她淡一笑,只答一句:
“冷大哥,你太抬举我了。王爷的战功与墨问并无关系!”
冷熠一正脸色,又驳:
“这怎是抬举?你是局中人,我是局外人,当局者迷,旁者清,君兄弟,这半年多时候,王爷一直殷殷在盼你来归,当日,你也曾在诏关,亲口许诺会来北沧,君子一言,四马难追,你既已答应了王爷,又怎么可以矢口反悔?”
紫珞语塞而不答。
冷熠缓缓走近,修长的手指缓缓落到君熙惨白的小脸上:
“就算君兄弟反悔了当日说过的话,看在王爷如此怜宠君熙的情面上,你也不该再行这不告而别之举吧……
“君兄弟,这孩子,王爷视他如已出,甚至为了他而不上朝,在家念想着如何进行救护,君兄弟若这么不吭一声,不留只字片言的离去,你让王爷情何以堪……
“此地不是北地军营,现如今他也不是执掌兵权的将军,而是帝王跟前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一举一动不可有丝毫差错,这一错,便会失去先机,一旦受制于人,他筹划多年的心思就会前功尽弃……”
紫珞把眉头直皱,知道他所有的口舌最终就是为了说服她留下帮忙,当下断然打断说:
“冷熠,我本东瓴一小卒,求的是逍遥自在,这种帝王将相的争争夺夺,与我何干来了?何况就算你们的皇帝有心要扶植安王,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安王宅心仁厚,只要有心用事,也必是贤良之主……”
“贤良之主?”
冷熠嗤然一笑,并不看好安王,道:“安王性宛若顽童,比你更爱逍遥自在,他是个受不了束缚的人,这皇位,冷熠用脑袋来担保,他坐不起,也做不来……”
一顿,又道:“再有,君兄弟可曾想过,这也许仅仅只是皇上的疑兵之计呢?这万一,皇上仍意在清王,不久的将来,王爷身上必出大祸!你就忍心看着王爷陷在危急,而袖手观之么?””
“等等,为什么说这可能是疑兵之计?”
话问出口,才发现自己掉入了冷熠的陷井,这人将萧王的境况的说的那么的不堪,为的就是想激起她的关切之意。
冷熠呢,他听到问,眼眸里就闪过了几丝亮色的精光,心下大喜,就知道君墨问依旧关心着王爷,连忙将一些外人不可能知道的事呈托出来:
“君兄弟,北沧朝堂每隔三年祭天一次,今年正是大祭之年。往年,这些事都由礼部和工部一同准备,今年大不一样!
“今年祭天所行路径的设定,沿途一切食物供给,及禁军调派,昨日早朝之上,皇上已下旨把这些大事全全委托给了清王,同时陵王、平王从旁协助,独独不给萧王一点点机会,如此信任,你说,皇帝的居心何在?
“冷熠以为,祭天归来,储君之位,花落谁家,便可浮出水面。君兄弟,你若真是关心王爷,就烦请你留下陪王爷一月,如此,王爷才能拼尽全力去应对,你若一走,王爷必失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