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蒋堂尴尬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在碗中扒拉几下,然后往嘴中夹饭。可是,他还是吃得很不专心,饭菜掉在桌上都没有察觉,最后是咀嚼着筷子佯装津津有味。
吃了一小半的饭,他毫无力气的说道:“我吃饱了,你慢慢吃。”他便起身,慢慢走到小店的门前,在黑夜之中遥望大门的方向,期望卫良信回来,带给他好消息。
寒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吹撩他单薄的衣物。虽然冷,却不愿意离开。他的眼神充满了焦虑,充满了不安,充满了担忧,总之对于家人的思念超过了一切。
他的等待有了结果,远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蒋堂惊了一下,赶紧过去,一路小跑,却发现并不是卫良信而是其他的人,一阵小小的失落。他又回到小店门口,继续执著的等待。
卫良信的妻子抚慰完孩子睡觉,便到门口,“外面风大,先到屋里吧。”
蒋堂摆摆手,“不用了,我很想知道我爹娘的消息,多晚我都得等。”刚说完话,便打了两个喷嚏,不禁哆嗦了一番。
这时候,远处又走来一个人影,蒋堂迟疑了一下,还是过去看看是不是他。还真是卫良信,蒋堂第一句话便是,“蒋府的人怎么样了?又没有被县长逼迫?”
卫良信急促的回答:“先进去再说。”
回到小店,晚饭还没有撤掉,卫良信也不管这些饭是否凉了,急匆匆的狼吞虎咽一番。刚才的辛苦让他饿坏了。
蒋堂也不好意思再问,在一旁紧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吃饱。而卫良信什么都未说,更是加大了蒋堂的担心,他在心里假想了许许多多的可能,有爹娘被打的、有在居室挨饿受冻的,种种担心折磨着他,让他很是抓狂。
卫良信真的是饿了,一股风卷残云,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然后他打了个饱嗝,“终于是吃饱了。”
“现在你可以说我爹娘的情况了吧。”如果不是看在卫良信如此为他奔波的份上,他在抓狂等待中说不定把卫良信打一顿了。
卫良信皱着眉头,将筷子一放,“很不好,恐怕会很糟糕。”然后起身,往楼上走去。蒋堂也跟在后头,方才那一句“很不好”,犹如利刃在剜着他的心。
到了房间,她正轻轻的唱着歌,哄孩子睡觉。卫良信坐在长桌前,将情况告知给蒋堂,“确实是因为连坐的事情。你大哥因为做了长沙国的将军而投敌叛国,是对南越国的不忠。然后你家人现在在居室当中,县长正严厉的逼问他们情况。尽管你家人是一概否定叛敌之事,但是县长显然是要压迫他们同意……”
“怎么能够这样呢?我爹娘有何错?”蒋堂大怒,爆炸性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回响着。
卫良信的妻子赶忙让他们压低声音,“现在孩子们都睡觉了,小声点说吧。”
蒋堂没好气的别过头,由于太过激动,他的肩膀起起伏伏十分剧烈。
卫良信倒了两杯茶,放在两人中间。他接着叙述情况:“很不幸的是,你夫人苏素的阿姐,苏玉还有她的孩子在蒋府做客,也被抓了起来。现在主要就是找到你,然后一起定罪。”
“定罪?什么罪都没有,定什么罪啊!”蒋堂冷冷的哼道。这个世道当真是够无耻的,清清白白的人也会被描成是黑色的!“难道我们就不能去状告这个县长的无礼吗?”
“怎么状告,你们只是一介平民,怎么状告?别跟我说你去找武帝。”卫良信一一跟他分析清楚:“如果是几年前,你大哥还是在做中尉的时候,你们府有权有钱,自然是不怕。但是现在,你大哥因为投敌叛国,使得你府上的人皆受连坐之苦,这在南越国的律令上是合法的。最后——”他轻轻的在蒋堂耳边说道:“整件事都是赵将军指示的。赵将军不满你大哥已经是很久了,以前是你大哥挡住了他的仕途,现在你大哥投敌叛国,让他很是欣喜。这次他是看准了中尉的位置,而意欲陷害你府。”
那股怒火一点点的在蒋堂的身体里燃烧,而且愈烧愈旺。此时此刻,他脸色通红,紧闭着双唇,只怕一张开就会喷火。
最后一团怒火燃烧了理智,终于爆发。
“嗵——”“啪——”
两人中间的长桌被蒋堂一掀而起,滚了几个圈砸在墙上!
由于剧烈的声音爆出,孩子们都惊醒了,哇哇的大哭着。几乎整个小店都亮起了灯,都在找是哪里的声音发出。
蒋堂喘着粗气,犹如愤怒的牛歇息时候喘着斗大的粗气。而那孩子们的吵闹声让他心烦意乱,他终于忍不住骂道:“哭什么哭——都给我闭嘴——”
小孩们显然吓坏了,哇哇的嚎啕大哭变成了呜呜的哽咽,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房间终于是慢慢安静了,而蒋堂则像是体力透支一般,踉跄几步靠在墙边,脸色十分的颓废,眼眶之中还有丝丝的泪珠。
*
往往最担心的事情常常会应验。第二天一大早,卫良信就摇醒了蒋堂,“你赶快去城郊外,你全府的人正要被斩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