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赤松子哈哈笑道:“赤某人是拓拔小子从洞庭湖底放出来的,如果他是帝鸿,那老子也跟他沆瀣一气了。哪位若是不服,只管来找我比划比划便是。”双手飞舞,将当先冲来的七八个水族将士小鸡似的抛出洞口,惨呼着直落山崖。
后方众人大凛,骚动少止。
龙族群雄纵声欢呼,又听巫姑、巫真齐声叹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俊小子是我们的夫君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只好跟着一齐往里跳啦。”骑蝶翩翩,落在拓拔野肩头。
灵山八巫对她们重色轻兄的行径痛心已极,大呼小叫,但旋即表示,既然已是妹夫,也只好勉为其难,略表支持。
顷刻间,又有数百名各族英豪踏步而出,转而站到蚩尤、六侯爷等人的阵营中,其中赫然便有烈炎、祝融、刑天、石夷、蓐收等绝顶高手,他们或曾为拓拔野所救,或曾与他并肩作战,结下生死之谊,此时虽不发一言,却以行动坚定地表明立场。
拓拔野心中大暖,热泪险些涌上眼眶。只要自己的亲朋至交对自己不离不弃,就算当真被天下人误解,又有何妨?一念及此,今夜所有的困惑、挫折全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被众人怀疑的憋屈苦闷也仿佛消散了大半。
忽然之间,又想起羽卓丞所说的话来:“济世的方法何止千万种,可是你选择的却是最为困难的道路。若果真想要重建自由之邦,将来你所遇到的困难比之今日,不知要强上多少百倍。倘若不能坚心忍性,百折不挠,你还是快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在这岛上结网打鱼,过上一辈子罢。”
脸上更是一阵滚烫如烧,又是悲喜又是羞惭,自己既已下定决心安邦济世,又岂能因这一点小小挫折便沮丧退缩?正因世间不完美,所以更需坚守本心,百折不挠,竭尽所能地去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否则不仅愧对神农,愧对羽青帝,更加愧对为了助他成就大业而自甘离去的雨师妾。
想到龙女那温柔娇媚的笑靥,热血如沸,精神陡然大振,蓦地高声道:“各位听我说!”
声如雷霆,震得众人心头一凛,洞内登时安静下来。
洞窑内火光纷摇,映照着每个人的脸,神色各异。
拓拔野目光徐徐移扫而过,心潮汹涌,深吸一口气,道:“我自小父母双亡,流浪大荒,那时的梦想不过是顿顿有肥鸡可吃,天天有安稳觉可睡。直到那年在南际山顶遇见神帝,他临终之际,犹念念不忘蜃楼城百姓,我才突然感到自己何其卑微渺小。
“所以在那古浪屿上,我才会向羽青帝的元神立誓,定要打败烛老妖,重建蜃楼城,还复大荒和平。我要让天下的百姓顿顿有肥鸡可吃,天天有安稳觉可睡;我要让四海之内,处处都是蜃楼城……”
有人冷笑截口道:“大荒五族分立,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神帝,也无权让四海归一。你道你是谁?竟想让大荒全都变作那乱臣贼子聚集之地!”洞内一阵哄然,纷纷附和。
拓拔野微微一笑,朗声道:“我或许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我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要做什么。盘古以后,九州分裂,十二国战乱不休,伏羲女娲一统四海,改元太极,将十二国杂错融合,重新划分为金木水火土五族,天下太平。
“可惜时日未长,好不容易有了两百年的好光景,两帝先后化羽,蛇族八长老之治不得人心,四海暗流涌动,烽烟迭起,大荒又陷分裂之中。此后一千年,少有和平安乐的日子,老百姓犹如生活在极渊、火山之中。
“大荒元年,五族合心,会盟比剑,共推神帝为大荒首领,这才断断续续又有了几百年太平安稳的日子。然而自神农氏登仙化羽,各族内讧不断,灾祸、战火并起,到处都是手足相残的惨烈景象……”
言者无意,闻者有心,听到“手足相残”四字,姬远玄脸色登时微微一变,拓拔野浑然不觉,又道:“天下合,则百姓宁;天下裂,则百姓苦。火族南北分裂,内战达两年之久,原本富饶繁荣的南荒,竟变得荒无人烟,白骨遍地,多少百姓痛失至亲,骨肉分离!难道列位还想让这等惨祸绵延各族,大荒永无安宁之日么?”
火族群豪心有戚戚,想起这两年光景,胸中更有如块垒郁结。
有人厉声道:“拓拔小子少废话!我们今日五帝会盟,原本就是要推选神帝,要你这帝鸿妖魔惺惺作态什么?只要将你杀了,大荒自然恢复太平。”说话之人长发如银,魁伟凶恶,正是水族石者城主孟极。
此人乃水族新近崛起的仙级高手,作战极是骁勇无畏,在族内极具人望。一言既出,周围顿时又是一片如沸的呼喊附应。
龙族群雄大怒,纷纷骂道:“杀你奶奶个紫菜鱼皮!”正要操刀冲上,却见人影一晃,“嘭嘭”连声,水族群雄浪潮般分涌开来,惊呼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