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我脚上开一枪。”
“不,还是你朝我开一枪。”
“我们还是对射吧。”
他们互相朝对方开了一枪。安德立刻大腿变得僵硬起来,膝盖和脚踝都没法弯曲了。
“冻住了?”阿莱问。
“硬得跟块板似的。”
“让我们来冻住几个家伙吧。”阿莱说,“这是咱们的第一场战争,我们和他们打。”
他们都乐得合不拢嘴。然后安德说:“最好再叫上伯纳德。”
阿莱挑起了半边眉毛。“哦?”
“还有沈。”
“那个斜眼歪屁股的小家伙?”
安德觉得阿莱是在开玩笑。“嘿,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是黑鬼呀。”
阿莱笑了。“要是让我爷爷听到这句话,他非杀了你不可。”
“我爷爷的爷爷早就把他卖掉了。”
“走吧,咱们去叫上伯纳德和沈,把这些虫子爱好者都冻住。”
过了二十分钟,除了安德、伯纳德、阿莱和沈之外,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被冻住了。他们四个坐在一面墙上,高兴得又叫又闹,直到戴普走进来为止。
“看来你们已经学会如何使用你们的装备了。”他说,然后摆弄了一下手里的一个控制器,所有的人都开始慢慢地向着他站着那面墙飘了过来。他走进那群冻住的孩子们中间,在他们每个人身上碰一下,解冻他们的战斗服。他们都抱怨说伯纳德和阿莱趁他们还没准备好的时候攻击他们,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你们还没准备好?”戴普问,“你们也有同样多的时间来熟悉装备,可是你们却浪费了大部份时间象一群醉鸭似的在四周飞来飞去!闭上嘴巴,开始训练。”
安德注意到大家都以为是伯纳德和阿莱挑起了这场战斗。很好,这很好。伯纳德知道安德和阿莱一起发现了使用手枪的方法,而且安德和阿莱成为了朋友。伯纳德可能会以为安德也加入了他的小圈子,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安德加入了一个新的圈子--阿莱的小圈子,伯纳德也是这个圈里的一分子。
在其他的人来说,这并不明显,伯纳德仍然扯着嗓门说话,指使他的亲信干这干那。但是阿莱现在却和每个孩子的关系都很好。有时伯纳德气呼呼的要发作,阿莱就会开个小玩笑,让他平静下来。当教官要他们选队长的时候,阿莱几乎是毫无异议地当选。伯纳德生了几天闷气,然后也就不了了之,每个人在这种新的格局下生活的都很好。这个小队不再被划分成伯纳德的小圈子和被排斥的安德,阿莱就是跨越这两个阵营的桥梁。
安德坐在床上,把笔记本电脑摆在膝头上。现在是自习时间,安德可以自由活动。这会他在玩一个千变万化,让人着迷的游戏。在游戏里,学校的电脑不停的创造出新的东西,设置迷宫供你探索。如果你喜欢某个游戏,你可以返回去玩一阵子,要是你很久不来玩,它们就会消失掉,有新的游戏取代了它们。
有时候游戏很有趣,有时候却又很有挑战性,他必须得反应敏捷才能活下来。他死了好多条命,但是这没什么,游戏就是这么回事,你得死好多次才能掌握要领。
他扮演的角色在荧幕上开始时是一个小男孩,过了一会后就变成了一只熊,现在又变成了一只大老鼠,长着细长灵活的爪子。他控制着老鼠从一大排家具的底下溜过去。他在这里和电脑控制的猫玩过好多次,现在已经觉得乏味了——太容易躲闪了,他对所有家具的位置都了如指掌。
这次我不钻过那个老鼠洞,他对自己说。我讨厌那个巨人,这是个哑谜,我怎么也解不开,不管我的选择是什么都是错的。
但他还是穿过了老鼠洞,然后越过花园上的小桥。他躲开了鸭子和俯冲下来的蚊子--他曾在这里和它们较量过,但是觉得太简单了,而且如果他和鸭子玩得太久,他就会变成一条鱼,他不喜欢这样。变成一条鱼总是让他想起在战斗室里被冻住时的感觉,全身僵硬地等着训练结束,然后戴普才会把他解冻。因此,就象往常一样,他发现自己踏上了攀登滚石山的道路。
山崩开始了,刚开始玩的时候他总是失手,被一堆一堆夸张从山石下面涌出来的泥石流埋在下面。但是现在他已经学会了如何跳过斜坡的技巧,避开泥石流,不断寻找着更高的落脚处。
就象往常一样,山崩最终停止下来,留下一堆杂乱的石块。山峰的表面裂了开来,里面露出的却不是岩石,而是一大团蓬松的面包,象个发面团一样不停向外膨胀,将外面的岩石撑碎,使它们不断的往下掉落。面包又软又有弹性,他的手指移动得更慢了,当他跳下面包之后,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张餐桌上面。他身后是一条巨型的面包,旁边是一块巨型黄油,那个巨人本人正用双手支着下巴,盯着他看。安德所扮演的角色大概只有巨人的下巴到眉毛那么高。
“我要把你的脑袋咬下来。”巨人象往常一样说。
这次安德既没有拔腿逃跑,也没有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顺着巨人的双手向上跑到巨人的面前,照着他的下巴踹了一脚。
巨人疼得叫了一声,安德掉到了地上。
“来猜个谜怎么样?”巨人说。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巨人就只会玩猜谜游戏。真是个愚蠢的电脑,在它的内存里有无数的关卡,可是这个巨人却只会出玩一个愚蠢游戏。
那个巨人又象往常一样,拿出了两个巨大的玻璃杯,大概有安德的膝盖那么高,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又是象往常一样,杯子里装满了不同的液体。电脑玩得很精明,在他的记忆中,每次的液体都是不同的,从不重复。这次其中一杯里是浓浓的象奶油一样的液体,另一杯则咝咝的冒着气泡。
“其中的一杯是毒药,”巨人说,“猜对了,我就送你去仙境。”
猜的意思是把脑袋扎到玻璃杯里喝一口。他从来没猜对过,有的时候他的脑袋在水里溶解了,有的时候他的身体被烧着,有的时候他掉进去淹死了,有的时候他掉到外面,然后浑身发绿,腐烂掉了,每次都死得非常恐怖,而巨人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安德知道不管他选什么都是一死。电脑在作弊。死第一条命的时候,他的角色会再次出现在巨人的餐桌上,可以再玩一次;死第二条命的时候,他就退回到了山崩那里;接着就退到了花园上的小桥;接着退到老鼠洞。如果他继续跑到巨人这里来,再试一次,死了之后,他的电脑屏幕就变黑了,显示出几个字“游戏结束”。然后安德就会躺在床上,浑身发抖,直到睡着为止。这游戏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可是巨人却说还有什么仙境,那个愚蠢的仙境里可能都是一些诸如鹅妈妈、吃豆子(Pac─man)和彼得潘之类的白痴游戏,甚至根本就不值得进去看,但是他必须找到打败巨人的方法,走到里面去。
他喝下了那杯奶油色的液体,然后立刻就膨胀起来,象个汽球一样向上升起。巨人在狂笑着。他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