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瞑、目。
往昔自己全心依赖的对象却成了让人畏惧的存在时,他到底是该走过去,还是要拼命地躲开?
他想不通。
而在这样的纠结中,那个梦越来越升级了。
每每当他看到左静言重新出现在眼前,温柔的笑、清亮的眼,一如往昔。他毫不犹豫想跑过去纵身入怀时,突然那个人就变成了一具狰狞可怕的尸体。死状从最初的水淋淋,变成了从眼中、鼻中、口中流出血来;或者是突然离奇地在倒下时被肢解成肢离破碎的尸块;拦腰斩成两段连肠子都拖得长长的模糊肉块;半腐烂可见骨的肉体……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直到断气也没闭上。
他以为按二哥说的,不要去理他就可以渐渐忘掉,可是过去一年的朝夕相处,又岂是他说忘就能忘的?
那个人在过去的岁月里,就象呼吸与空气一样必不可少,骤然失去他的痛,在那一天后渐渐显现了它的威力。
在那个人已经逝去一个多月的日子里。
三十多个日夜,三百多个时辰,却仍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并没有象二哥所说的,时间过得越久就越能淡忘,他反而是一天比一天更想念他。在回宫后,因为八年的阔别让自己对这华丽的宫廷复又陌生起来,在陌生的地方,对他的思念倍加增强,也倍加折磨,终于引发了心魔。
或者……也许是时间过得还不够久。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没有他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二哥、宫人、太医,每个人都围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走进自己心里,没有人愿意像温柔又有耐心的左静言一样认真仔细地听他说话,不笑话他任何孩子气或是霸道的行为,春风化雨一样,在悄然无声间润泽了他的心怀。
有他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可以说是自己和周围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自己和这个世界处得最安乐的日子。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与他分离,可这结局就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二哥带来的相关「正常」的威压把他彻底打懵了,皇族的尊严与骄傲让他不屑解释也无从选择,结果,根本就还在忡症间,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过后才逃避,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又有什么用?那个人已经不在,而且,居然还是自己亲自下的手。
他是因为自己害死他的怨,来找他了吗?
那他把这条命赔上又如何!?
怔怔地看着室外好像在召唤自己的清澈湖水,眼中又幻出了左静言在其中那水色的脸、水色的眸,他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张开双臂,等着迎接自己的到来。
「辰儿,你别吓娘啊!别有什么糊涂念头。娘的心肝宝贝!」
太后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小儿子,生怕怀中一空,他就不在了。
谁见过堂堂一国之母给闹得这么气极败坏的?唉,皆因怀中稚儿,是父母的心头肉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宫人们围着垂泪的太后乱成一团之际,另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加入这混乱的场景,似乎觉得在宫中出现这样乱糟糟的情形很难得一见,他在开口的时候还轻咳了声,像是在忍笑,不过声音倒不失威严。
「参见皇上!」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见到那人明黄|色的服饰在灯下闪着微光,所有人——除太后和被她搂着还在痴痴迷迷的五皇子外,都跪倒了一片,就连一向高傲的二皇子也跪下了:「臣弟见过皇兄。」
「儿臣见过母后!呃,这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大家都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他做皇帝的命苦,披阅奏章到这种时候,这一堆人好像在这里开灯会似的,闹成一团,反正他又睡不着,就顺道过来看看,很难得见这么多人陪他一起熬夜啊!
顺手解下披在外面的大氅,交到跟在自己身后,一个容貌秀美的青年手上,皇上挥手让所有人起来后,躬身跟自己的母亲见礼,然后在宫人们急急忙忙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了。
轩辕皇朝现任的天子,君临天下的伟大存在,轩辕凤夼微微弯起了嘴角,这阵子虽然他国事繁忙,但自家五皇弟回宫后就一直撞鬼的事还是有听说。
说起来这大皇子长得和自家两个弟弟并不太象,甚至连和他是血缘至亲的五弟,都跟同父异母的二皇子凤翔比较象。
和二皇子美丽但眼神一扫就叫人心惊胆颤的阴柔外表相比,这位轩辕天子相当阳刚,国字脸、剑峰眉,经受过阳光和战火洗礼的皮肤不如两位皇弟的白净,整个儿看起来就是一副有为好青年的皮相。总是在微微上弯的嘴角似乎说明了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可是领教过什么叫「天子之怒」的人绝不再敢轻易去冒犯天颜。
更何况他能当上一朝天子,除了投胎投得好,作为皇后肚子里的第一胎儿子出世外,其它的能力也自不可小觑。
有点在意地扫了一眼一直默不做声立于皇上身后的青年,二皇子轩辕风翔越过众人上前答话:「启禀皇兄,因五弟受惊撞邪,让母后忧心不已,目前我们正想在全国贴出招贤榜,一解国后的烦忧。」
「没有请国师过来看过吗?」
又是闹鬼,上次丽妃和皇叔的鬼影就已经弄得宫中上下不安了,这回好了,还带个外鬼回来……等等,这五弟到底是在宫里撞邪,还是在外面撞邪啊?
本来不信怪力乱神说的皇帝在经历过上次后,多少对这种非自然力存在一点敬畏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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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陛下,」被他点到名的国师赶忙出列,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