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足缩了回去,房间里传出陌生的大笑声。
“你比Adam好玩!”两个男孩笑得前仰后合。
饶星海清醒过来,皱眉打量眼前的陌生人。
他只见过这两个人的照片——小罗和康松,一个精神体是喜鹊,一个是章鱼。
“……你们是谁?”饶星海问。
喜鹊落在小罗肩上拍打翅膀,附和着他的笑声抖个不停。“你叫我小罗就行,”他说,“这位胖子是康松,脾气不好,你别惹。”
章鱼在天花板上啪啪拍打。饶星海一脸不敢放松警惕的模样,谨慎地在原地站着。
这是康松和小罗的房间,狭窄而杂乱,两张不大的床,地面堆着快递包裹的纸箱和各种物什,看上去不像是一个生活的地方。
甚至包括饶星海看到的客厅,也并没有多少生活的气息。这儿完全就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现在聂采已经得到了饶星海,他接下来会去哪里,饶星海并不清楚。
或者如Adam所说,他们需要前往内蒙古的草原寻找那具巨型骸骨,或者——饶星海心想,最好是这样——聂采会带他回到远星社的新据点。
他惦记着那位即将出生的“新型人类”。
“你跟Adam长得一模一样。”小罗说,“不过瞧着比他讨喜一点儿。他整天耷拉着一张死脸,看着就烦。”
饶星海现在正强迫自己保持十二万分的警惕:他必须谨慎地审度和分析每一句交谈,确保自己不会露出马脚。
“和我长得像?”饶星海心想,他此时还不知道Adam和自己的关系,“什么意思?”
一直不吭声的康松看他一眼,像是在观察他的表情。小罗惊诧道:“你不知道?”
饶星海眉头紧蹙,他性格中那份淡漠的天性起了作用,对小罗状似询问实则取笑的态度,他不想理会。
转身欲打开门离开,一条粗大腕足啪地摔在门上,紧紧按住了门扇。
饶星海:“……”
“睡了我们康松的床,不说句谢谢吗?”小罗在他身后问。
饶星海回头,没有说一个字,但白雾从他身上腾起。很快,一条不断膨胀并最终几乎挤满整个房间的黄金蟒从雾中显露。它与章鱼对峙着,小罗和康松被挤到了房间一角,忽然发出大笑,笑得几乎流出眼泪。
“真的,你比Adam有意思!”他的喜鹊在房中仅剩的一点儿空隙中乱飞,并不断拉屎,饶星海躲避着这些屎弹的攻击,“至少你会反抗!反抗才有趣啊,对不对,康松?”
康松双手艰难地举着手机,仍在打游戏:“嗯。”
“都收了都收了。”小罗笑道,“跟你打个招呼而已。我们可都认识你。”
饶星海:“我不喜欢这种招呼。”
小罗:“别过了啊,别给脸不要脸。”
他仍旧笑嘻嘻的,眼看章鱼和黄金蟒都回到各自主人身上,才走到饶星海面前,伸出手掌要与他相握:“我觉得我们可以当朋友。”
饶星海没握,冷冷地看着他。方才的一同闹腾,小罗什么都没做,和他起冲突的是康松,但显然,在康松和小罗之间,主导关系的是小罗。
“哨兵就是比向导有用。”小罗自顾自抓住他的手狠狠一握,“我喜欢跟哨兵当朋友。”
饶星海不解:“可你是向导。”
“所以呢?”小罗耸肩,“我是向导,这可不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如果能选,我当然会选择做哨兵。”
饶星海终于放软了姿态,和他草草握手。与聂采相比,他认为在康松和小罗这里更容易打开缺口,探问到有用的事实。
此时是第二天早上,饶星海离开房间,发现聂采不在。客厅里坐着两个人,柳玉山和关黎。
关黎看见他,倒是没露出吃惊神色,只是递过来一个复杂眼神。柳玉山膝盖上是一个长形的鞋盒,里面躺着一直不动弹的小猫咪,饶星海看那小猫的花色,是昨天被聂采踩在脚下的那只。
小猫已经死了,柳玉山在它脖子上仔细系了一个蝴蝶结,往盒子里洒了几颗糖,盖好后推给关黎。
“关黎,你去处理吧。”他抚摸着鞋盒,“可怜的小东西……它在外面流浪,比被我们捡回来要好得多。”
关黎立刻抬头:“是聂老师自己捡的,也是他……”
“别这样。”柳玉山说,“聂老师最近心情不好,我们都知道的。但现在饶星海来了,一切正在变好,对不对?”
关黎看着装了小猫尸体的鞋盒,欲言又止,最终把鞋盒子抱在怀里。她走过饶星海身边,抬头看他,但没有打招呼,挺直腰背离开了。
Adam对饶星海说过,关黎是一个很酷的女孩。但饶星海看来,最近似乎发生过什么事情,令关黎陷入了坏情绪,她已经顾不上维持酷或不酷的外在了,偶尔扫过自己脸面的眼神中会藏着一丝隐藏的怜悯和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