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玉拢了拢披风,缓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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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楼是天津卫最大的酒楼。
因今日殷承玉至,已经提前清了场,并未有其他客人。酒楼掌柜殷勤地引着一行人上了二楼的包厢落座。
殷承玉居上首主位,薛恕则并未入座,低眉敛目候在他身侧。
接风宴无非就是酒肉歌舞,宴开之后,有乐师舞姬缓缓而入。美貌舞姬踏着轻盈舞步上前为殷承玉斟酒。她身着胡裙,藕白双臂裸露在外,薄薄纱衣裹住丰盈身姿,一双剪水瞳盈盈望来,欲说还休。
殷承玉勾唇接过美人手中酒杯,朝众官员举杯示意:“孤与诸位大人共饮一杯。”
既未接受,也未拒绝,叫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席间官员交换了个眼神,不知道这美人计起没起作用。
太子年已十七,却既未娶妃也未纳妾。按照他们的想法,这火气旺盛的少年人,哪有禁得住寂寞的?所以才特意安排了从扬州府寻来的瘦马。若是太子收用了最好,日后也好拿捏;若是不收用,也正好试探其态度。
众人心中思绪纷纷,接下来态度便更殷切一些。
殷承玉对于敬酒来者不拒,言语之中又对天津卫之盛景称赞有加,一时间酒宴的气氛倒是十分融洽欢欣。
薛恕立在他身侧,见他眉目含笑,一杯又一杯与人喝酒,眸色便沉了沉。
又看向中央翩跹起舞的舞姬,各个姿态柔媚,眉眼风流。尤其是方才给殷承玉斟酒的那个,更是出类拔萃。
他曾混迹市井,自然知道这样的女子对男人是极有吸引力的。
殿下方才还对她笑了,是也喜欢这样的么?
薛恕为自己的猜测生了怒,又生生按压下来。
这样的庸脂俗粉,如何能与殿下相配?
宴罢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分。
殷承玉今夜喝了不少酒,已面露醉意。
万有良一行将他送至马车边,指着随行的舞姬笑呵呵道:“下官观殿下此行并未带婢女,恐无人伺候。这几个舞姬虽然容色粗鄙,但当婢女还是使得的,不若让她们去伺候殿下。”
殷承玉撑着太阳穴,眼眸微阖,对他的话并没有反应,似醉得厉害了。
万有良见状,也不管他答没答应,朝几个舞姬使了眼色。为首的舞姬便袅袅跟在了车边。反正只要跟了回去,隔日太子也不能再将人送走。
薛恕见状顿时面色更沉。
他扫一眼万有良,掐着嗓子阴恻恻地说:“万大人恐怕还不知道,来天津卫的路上,有两名贼人混上船欲行不轨。虽已经被咱家捉住杀了,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
“殿下安危事大,现但凡是近身伺候殿下的人,都要经四卫营审上一遭。咱家看这些姑娘娇娇弱弱的,恐怕经不住审。”
说完,他如冰刃般的目光,从几名舞姬身上缓慢刮过,带着阴森森的寒意。
别说几名舞姬,就连万有良也生了些惧意。
那两名刺客自然是他授意安排的。但主要还是为了刺探消息,刺杀不过是下下策罢了。虽然笃定此事没经他的手,太子拿不住他的把柄。但他想到下头人禀报上来的那两人的死状,还是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脸色僵了僵,不敢再多加阻挠,只能看着太子车驾缓缓离开。
马车离开南川楼,折返行馆。
殷承玉这才睁开眼,坐直了身体,赞赏地睨了薛恕一眼:“做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