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言睡得死死的,妖把他从床上拖下来丢到地上踩了两脚他也没有醒。妖恶狠狠地瞪了休言一眼,自己动手为桑处理起了伤口。剑伤,在腹部,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血是正常的红色,也是正常的气味,不像中毒的样子。妖冷笑着说:“刺你的那个人真是个笨蛋,怎么就不知道在剑上淬点毒?”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手上却一直不敢怠慢,妖把才取出来的酔清秋倒出来了一碗,全都泼在了桑的伤口上。桑吃痛,闷闷地哼了一声,身体僵硬地忍着痛,却硬是再也没有哼一声。
妖手忙脚乱地为桑包扎起伤口,桑看着自己腹上包得极丑的伤口,无言地抽了抽眉。
“怎么?不满意?!”妖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了桑的小动作,抬了抬下巴,睥睨着,仿佛只要他点头,妖就会立马把他打包扔出去。
桑识时务地摇了摇头。
桑的伤未及筋骨,并不算严重,但外面却风头正紧,估计桑也没处躲,于是妖便答应收留他几日。
昏黄的灯光下,桑坐在桌前,正极是认真地缝补着衣裳,略暗的暖黄色灯光照在他那张俊秀妍丽的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羽毛般轻柔的影子来,使这个平素里看起来如绝世名剑般冷冽的男人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禁欲般的诱惑来。
妖就端着药站在门口望着这样的桑,一时间忘了斥责他受伤未愈就不经他允许地下床。
倒是桑先发现了妖,抬起头,冲着他抱歉一笑。
“抱歉,借你针线一用。”
“你……会缝补衣裳?”妖张大了那双妖孽般勾魂的狐狸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啊……”相比起来,桑倒是一副妖会这副模样才真正令人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一杀手会做这种事?”
“啊,小时候家里比较辛苦,总要学着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桑一边缝补一边说,“后来,跟了师傅,更是什么都要学着做,从洗碗擦地到缝衣补瓦,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十二分用心地去做。师傅对弟子要求一向严格,而且……”桑笑了笑,“而且,说句师傅的坏话,那个人,很挑剔。师傅总是穿白衣,洗衣服的时候若是留下一丁点的污渍他也是断然不会穿的。吃饭也是,几天之内绝对不容许重样的。当初为了给师傅做饭,我曾经潜入到各地的酒肆饭庄里去偷师,彼时学艺不精,也曾有过被掌勺师傅发现四处追着打的经历。”
桑低头咬断了线头,抬头冲妖不好意思地一笑,“被炒菜的大勺敲一下,嘶——”桑像是又回想起了当初被打时的疼痛,俏皮地闭起一只眼,眉头皱做了一堆。
冷酷如桑,竟然也会有这么活泼的时候,妖沉默着,拿过了桑缝补的衣服,一边问道:“你还会做饭?”
桑缝补的衣服针脚细密,几乎看不出这里曾经破过。表面上漫不经心的妖于是动了把桑留下来取代休言的念头。
桑不知道妖的邪恶心思,拿过他端来的药,仰头灌下去,顿时苦得皱起了眉。
妖顺手把休言一早备下的蜜饯端过来,往桑面前推了推。桑看见这作为小零嘴的东西,虽然知道这是用来冲药的苦味的,但意识里总觉得小孩子才会这样,于是脸上飞起了一片淡淡的红晕。
——可怜桑不知,药是休言煎的,蜜饯也是休言准备的,某人只是举手之劳将这东西端过来而已,当下竟然认为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感动得当即在心中立下了誓言:为了妖,他桑便是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妖放下桑 补好的衣服,看见桑手里的针线,随口问了一句:“你还随身带着针线?”
“呃,不,这是跟休言借的。”
“休言?那个笨蛋?他居然会有针线?”
闻言,桑极为尴尬,甚是不好意思地说:“实际上,是我问了之后,他出去买的……”
“我就知道。”妖揣起手,仰着下巴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妖是不屑做这些个杂事的,而休言在他的意识里又是极笨,这里是断然不可能会有针线的。
“那,以往,你都去哪里借针线?”
“青……青楼。”
“哈?!”
桑说得很小声,可妖的耳朵却不是一般地尖,依旧精准地捕捉到了桑躲躲闪闪说出的那个词,顿时就跟被踩了尾巴一般地跳了起来,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指着桑,“你……你居然,居然去那种地方?!看不出来,你,你……”妖“你”不出来,冷冷地“哼”了一声,仰着头睥睨着桑。
“不……我只是,只是去借针线而已。”桑的脸更红了,初见时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全都不见了踪影,简直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小孩。
“鬼才信。”妖虽然毫不客气地这么哼了一声,却还是坐了回去。仍然不觉得解气的妖拿起桌子上桑才刚刚缝补好的衣服使劲地扯着,孰料桑缝得极好,竟然硬是没有被使上了大力气的妖给撕破。
“哟,蛮结实的嘛。”
妖的气来得莫名,去得也奇怪,桑见他不再生气,这才舒了口气,才放松下来的桑却又突然听到妖的声音——
“桑,以后别干杀手了。”
“嗯?”桑抬起头,眼神中有些许迷茫。
他学了一身的武功,却学不来江湖上那些规矩,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