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岳杨追到珍馐苑外,十七格格立即从锦袖内掏出一张白纸,上头密密麻麻写着几个字,字迹明显是岳杨的父亲所为。
“可还记得这上头的笔迹为何人?”
岳杨怎会忘记,与父亲共事好几年,他的字迹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这上头写得正是珍馐苑人气最旺的糕点,有三色粥与紫葵杏仁羹,还有是隆火消暑的苦凉茶,那是用二十七种药草下去熬炼而成,属于祖传秘方,只是不知,怎会流落到对方的手上。
“这是我们珍馐苑的祖传菜单,而笔迹正是家父所为。”
“这是你父亲到长白山,跟一位老师傅偷抄而来的,珍馐苑会有今天这种成就,全是你父亲用不光明的手段得来,要是你执意要让珍馐苑重新开幕,本格格就将此事公出来,看你们还开不开得成。”也难怪她不慌不忙,原来手中早握有控制岳杨的秘密武器。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岳哥哥,我也不希望如此,是你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才会出此下策,从小,你没有一次关心过我,让我感受不到你的一丝丝暖意,我额娘过世,你也没来安慰我,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老对我无动于衷?”
“那是因为你老是将皇上御用的膳食,毫无节制,想吃就吃,害得我好几次在皇上及我父亲面前,被骂得心情恶劣透了,我一再地告诉你别这么做,但你贵为金枝玉叶,哪能听得进我的劝诫,从那时候起,我就非常讨厌你,这样你明白了吗?”他一古脑地将陈年往事通通倾泄而出。
“那是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你懂的,只是你还是故意这么做,因为你看到我慌得直跳脚,急着补你吃掉的菜时,你心中就有莫名的快乐,你从小心肠就这么坏,我讨厌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喜欢你!”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切中要领,将多年积压的愤懑通通发泄出来,他要让她彻底明白,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小时候所造成的阴影,他是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两人对彼此的埋怨与牢骚,通通在这一刻全都说了出来,惜竹很懂得进退,她不敢出去,只躲在木门后,静静地听着两人说的话,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不是她这局外人能明了的。
重话说到尽头,事实已昭然若揭,然而十七格格仍想力挽狂澜,她强颜欢笑,低声下气说道:“岳哥哥,我……若是把脾气改好,一切重新开始,你……能不能尽弃前嫌,让我们再来过一次?”
“办不到。”他说得斩钉截铁,半点迟疑的态度也没有。
一股羞愤交杂之气,在体内滚滚沸扬,她晓得大势已去,即使放下身段求他,他也一样无动于衷。
“好,既然你那么绝情,我也不用对你有义,我警告你,要是你明天胆敢撕开封条,重新开张,我会当场揭穿这件不光彩的丑闻,看你还能怎么混得下去。”她不再逗留,提起金绣鞋,快步朝銮轿而去。
岳杨气得一拳打向圆柱,深锁的眉尖看得出他心乱如麻,惜竹这时缓缓走了出来,她急忙掏起绢子,将捶得血迹斑斑的手背,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惜竹……”
“什么都不要多说,先进来吧!”在经验的累积中,惜竹也看多了人情世故,她知道现在千万别烦岳杨,问得越详细,只会越添加他的烦恼,有弊而无利。
过了几个时辰,深夜时分,珍馐苑内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右相脸色惊惶,脚步匆促,连敲门的声音也是沉重无比。
岳杨将门一开,炯炯的目光,显然也是还未入眠。
“主子,王爷和福晋深夜突然来访,现正在龙蟠厅等着。”
“你是说……端王爷和福晋?”显然是十七格格已将两人闹翻一事,呈上明禀。
右相点点头,看来这件事越闹是越大了。
岳杨急忙穿了衣服,火速尾随在右相后头,他当然清楚这两人到此来访的用意,而这件事,早晚也是得面对解决的。
厅门一开,端王爷与福晋正坐中堂,两人神情严肃,即使是平时慈祥柔顺的福晋,也在整个气氛的影响下,变得郁郁寡欢、不苟言笑。
“岳杨拜见王爷、福晋。”他恭谨问道:“不知王爷和福晋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还有脸问我这句话!”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慈眉善目的端王爷,发起火来更是令人生畏。
“王爷,你且息怒,岳杨大概还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你现在骂他,对他而言也未免太不近情理。”福晋出面缓颊,她让岳杨站起回话。
“岳杨做事一向俯仰无愧,要是真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绝不闪躲回避,一定负责到底。”他问心无愧,禁得起王爷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