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般年轻就着朱漆山文甲,而且面熟的很,大胡子回道:“末将知道,是官家的六大王。”
萧显荣回过头,自己久不在军中,这些人都是父亲留下来的心腹,亦是他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
“六大王在四川时忠武公便带着我们几个去成都府见了,”大胡子抬头看向楚王,“几年不见,这小郡王都从一个少年长这么高了。”
楚王走近,抱拳道:“泰山。”
几个副将拥上前行礼,“末将等叩见楚王。”大胡子旋即笑眯着脸抬头,“四年过去,不知道六大王还认得末将否?”
楚王先是楞看了会儿,“大胡子?”看着大胡子身上穿战甲带佩剑便笑道:“你这升官了?”
“蒙忠武公器重,让我这目不识丁的粗鄙之人做了厢都指挥使,不过没有想到那天夜里只匆匆见了一面六大王竟还记得末将。”
楚王伸出手弯了弯手指头示意,“我只不过是赢了忠武公一盘棋,你却差点将我的手指头都给掰断了,这连心之痛我岂会忘记?”
重提旧事,大胡子瞬间涨红了脸慌张道:“那是六大王您使诈,末将看不过去才。。。”大胡子瞥见萧显荣脸色不好,便朝楚王单膝下跪,“那日是末将的错,幸得王爷您宽宏不计较,如今想来真是惭愧,还是六大王治罪。”
楚王便笑着将其扶起,“过去之事就让他过去,昔日本王不曾怪你,今日又怎会怪你,况且本就是我使诈伪之术才赢了那盘棋,张将军不必自责。”
大胡子原先只是军中一个副指挥使后来因为力气大又使得一手好枪法被萧怀德看重让其随在了身侧,萧怀德临前更让他做了一厢统兵官。
看到这一幕,楚王故意提起旧事,萧显荣捋了捋齐整的胡须眯眼喃喃道:“看来大人早就预料安排好了这一切。”
楚王笑嘻嘻的将其扶起,旋即淡下脸,“本王虽不计较,但是张将军也不能就此忘了,待日后本王有事求,将军可莫要推辞呀。”
“王有命,末将岂敢推辞,末将虽是粗人,但也懂得忠义二字,忠武公于末将有再造之恩,末将万不敢违背。”
至此,楚王也明白了什么,怀里揣着的金符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那只是隆德公的态度,忠君的态度,比起远见,谁人能及隆德公呢,无论是太子、赵王还是楚王一旦登顶就绝不会留下祸患在身侧,这是一场争夺,也是一场赌局。
但是这场赌局的争夺并未结束,更凶险的事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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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十一年三月,援军顺利抵达,迫使西夏大军从凤翔府退至渭州,京兆得以保住,三月上旬,凤翔府来的军报不经枢密院而直达监国手中。
如今持玉玺坐殿的人是皇太子卫楷,初次监国便让其感到了吃力,即便经过了政事堂的筛选,每日都还是有近乎处理不完的政务。
奏疏与上殿札子堆积在案牍上,不仅要处理地方重事,除却每月初一与十五的朔参,每日还要在垂拱殿早朝接见三班大臣。
此前皇帝只是一味的宠溺与赏赐,教他习武教他兵法却从不教他处理政务。
“殿下,凤翔军报。”
卫楷将手中的朱笔重重搁下,覆手上额头叹道:“呈上来。”
军报上盖的是主帅军印,沈易安得知太子监国后便递了此书,言道:“伏惟启陛下,六皇子乃陛下骨血,臣不敢使,遂请上意。”
太子盯着上面短短的几行字,眼里渐渐起了杀意。
“殿下,枢密院都承旨到了。”
“快,让他进来。”
“臣,叩见太子殿下,殿下。。。”
赵王旋即起身走上前弓腰将其扶起,“先生,舅舅给本宫递了一道折子,如今军中还不知是本宫在监这个国,便都以为本宫所令皆是上意。”说罢,赵王将韩汜拉到桌前。
韩汜犹豫的不肯接,“军国大事,殿下贸然给臣看,这不合适吧?”
“先生不是枢密院都承旨么,既是军府之官那这奏疏又有何看不得。”
韩汜这才从卫楷手中接过,旋即轻轻佻起眉头,“所以殿下想怎么做?”
“只要楚王在一日,本宫就不得安宁一日,便是住进了这东宫心里也发慌的紧,如今有此机会,又怎可轻易放过。”
“殿下是想下旨让楚王入战?”
卫楷点头,阴险的笑道:“我卫家儿郎临了战场又怎可怯战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