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仓咳嗽两声:&ldo;嗐,说这个做啥?来的路上早有人告诉咱们啦。哎,我做的是个啥官儿?要干啥?不好总问外人,你给我说说哩。&rdo;
&ldo;朝议郎?&rdo;梁才人回忆了一下:&ldo;正六品上,散官。不用干事,也没事儿给干。&rdo;
梁满仓因为做官而生出来自豪顿时打了个折扣:&ldo;哦哦,不用干事,挺好的,挺好的。我就种种田、给他们攒点家产。哈哈。&rdo;
梁才人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来时,又是一脸快活的模样了:&ldo;这样也挺好的。娘常说,药人的不吃、违法的不干。咱家就还这样就行了。&rdo;
又拉起梁玉的手来:&ldo;我看家里上下就数你出挑,出挑有时候它不是好事。出头的椽子先烂。我如今在这宫里,就指望你在外面跟爹娘贴心了。&rdo;
梁玉乖乖地答应了:&ldo;嗳。&rdo;心里想着,就差一道窗户纸,捅破了我就能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梁满仓已接腔数落她:&ldo;听着你姐说的了吗?别瞎蹦跶。&rdo;
梁才人拍拍妹妹的手背:&ldo;心里有数就行啦。咱们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是姐姐没本事。我恨不得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们,这京城,贵人如云,哪个都比咱硬气,小心、再小心。&rdo;
梁玉回过神来:&ldo;嗳。&rdo;梁才人把手上一枚金镯子脱下来戴到妹妹手上,&ldo;留个念想吧,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呢。&rdo;
说话间,外面响起说话声,单髻宫女引一个穿得明显好些的宦官过来,宦官模样颇神气,说话倒客气:&ldo;才人,老奴奉娘娘之命,送来席面。娘娘说,才人久不见家人,必是想念,不如留在宫中用了饭再回去。时辰还早。&rdo;
梁才人喜道:&ldo;到底是娘娘。&rdo;
待宦官走后,才告诉大家:&ldo;这是皇后所赐。&rdo;
梁家在梁满仓的操持之下,足有十几天没吃上好的了,这一顿吃得十分满足。梁才人看着亲人这般狼吞虎咽,伤心不已:就这么饿么?可见了吃了很大的苦头。不停地劝他们多吃一点,又说:&ldo;东宫会将田契送出,明年就能有收成啦。阿爹有俸禄的,还有这些金帛,够使的了,别再克扣自己啦。&rdo;
她也知道梁满仓是个什么人,特意叮嘱了一句,家里一定要吃饱穿暖,不要省炭。
梁满仓满口答应,带着全家浩浩荡荡地又回了&ldo;梁府&rdo;。
回到家里,梁满仓肉痛地按着行情给了车夫赏钱,先是卸车。把金帛、书籍,都搬到西小院里,一道在东屋里锁了。笔砚等物只拿出几套,多出来的纸笔也锁了。这才有心情说一天的事儿。
梁满仓才开了个头,外面就有使者来‐‐是东宫派来送田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梁满仓把田契锁自己房里,恨不能身上挖个洞藏着。抱着田契直乐,再没弄别的事的心思。且梁才人的嘱咐,正是从离家之后所有人对他的嘱咐‐‐老实老实再老实。嘴皮都要磨出茧了,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梁满仓只是老生常谈地又说了一次:&ldo;都给老子老实点!&rdo;便带着梁玉和梁大郎去西小院再点一回家当了。梁玉眼盯着书,提醒他:&ldo;爹,这书是给咱学的,要是问起来都学了啥,可不能抓瞎。&rdo;
&ldo;知道,知道。&rdo;
梁玉又跟了一句:&ldo;那咱啥时请先生呢?&rdo;
&ldo;我自有安排!&rdo;
梁满仓丢下这一句,又开始看他的宝贝们了,算着得置多少宅子才能放得下这么一家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京城的房价,又是一愁,京城的房子肯定是贵的。又喜又愁过了半天,晚饭喝了点粥,就让众人早睡去了。梁才人说的多烧点炭,他也忘了。
所以梁玉的房里依旧只有一个火盆,火苗还不敢太旺,烧得太快烧完了,下半夜就只能冻着了。
梁玉没有一丝睡意,还是裹着被子倚着熏笼,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想到了!
【皇帝、司空、太子,不喜欢!权臣!】梁玉想了想,就这几个词最重要。皇帝喜欢的儿子不能做太子,因为司空不喜欢,皇帝不喜欢司空……
皇帝不是昏君,甚至很关心百姓。治国也不错,这十几年没有横征暴敛,乡下的日子也过得去。
太子,还看不出好歹来,今天看起来不好不坏,当然也没有那么讨人喜欢。
萧司空,萧司空……
梁玉推被而起!根子在萧司空这儿!怪不得,怪不得她一路上就觉得不对劲儿,就要跟萧家掰,原来是因为一句&ldo;太子不稳&rdo;,需要萧司空来扶。可是她一个乡下丫头都知道,太子上了位就很难再改动了,废了太子的都是昏君。
那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说太子不稳?如果萧司空的势力真这么大,太子应该稳稳的!因为他是萧司空力保的太子。太子不稳,就是说,萧司空在跟人掰腕子,还有可能要掰输!
天下还有谁能叫他们完蛋,有谁比他们更厉害呢?皇帝!只有皇帝,他是高于一切人的,他应该是高于一切人的!所有的事情,最终拿主意的是皇帝!不是萧司空!跟萧司空掰腕子的人不是凌贤妃,是皇帝!
还有皇后!为什么提议接梁家的是先太子,办这个事的是皇帝,萧司空和皇后被提到的次数比这两个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