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别跟着我?了。”阿周支吾着,突然听见身后低哑的女子声?音:“干娘!”
心里突地一跳,阿周急急回?头?,院门开了,苏樱站在门内,向着她招了招手:“干娘回?来?了。”
她为什么?突然自己露面了?阿周猜不出缘故,心里砰砰乱跳着,听见周虎头?惊讶着问道:“姑母,她是谁?”
“是我?干女儿五娘。”苏樱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干,必是出了什么?事?。阿周定定神,顺着她的说法说下去,“先前去过咱们家,你阿耶阿娘都见过。”
这说法有些含糊,周虎头?乍一听还以为是早先便去过周家,见过周佛保夫妻两?个,松一口气:“吓我?一跳。”
他还以为阿周窝藏着逃犯苏樱,方才那短短一会儿,已经在心里筹划如何帮她脱罪,如何在上官面前替她遮掩了呢。
“干娘,”苏樱又?唤了一声?,把半掩的大门拉开些,“快进?屋吧,外头?太阳晒。”
巷尾处,裴羁身形一滞,停住步子。没看见脸,但那声?音,不是她。低沉嘶哑,还带着点洛阳口音,记忆中她的声?音很软,柔而清亮,带着点轻微的蜀地口音,丝弦一般,在她开口时,便带着旋律在他心上跳。
不是她。
门关上了,阿周带着周虎头?进?到院里,吴藏踌躇着问道:“郎君,要喊门吗?”
裴羁沉默地站着。不是她。如果是她,不会放周虎头?进?门,她躲都来?不及,怎么?敢抛头?露面。
可心里这种灼烧似的感觉,为什么?,始终不曾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院里。
周虎头?挠挠头?,笑着说道:“是五娘妹吧?我?是你虎头?哥。”
“虎头?哥万福。”苏樱福身行礼,刻意模仿着这些天听见的洛阳口音,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个侍从来?了,裴羁应当?就在附近,他必是想起了阿周,一路追过来?的。手藏在袖子底下紧紧攥着拳,指甲掐进?手心里,尖锐的刺疼激发着清醒,苏樱挽住阿周:“干娘,方才我?在屋里做绣活,有一处怎么?都弄不好,你帮我?看看?”
“好。”阿周知道她必是有话要说,连忙答应。
苏樱挽着她往卧房去,周虎头?跟着走了几步才发现是去卧房,连忙转身出来?。房舍不多,厅堂紧挨着卧房,不好意思待在那里,便走到院子里站着。四下一看,水桶、水瓢放在菜地旁边,想来?是要浇地,两?个妇道人家力?气不济,不如他来?干。
周虎头?走过去挽了袖子,舀一瓢水,哗啦一声?泼了出去。
哗啦,哗啦,单调重?复的响动,像什么?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让人心里一点点安定下来?,苏樱凑在阿周耳边:“周姨,裴羁来?了。”
“什么??”阿周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的侍从在外面,我?看见了。”苏樱低着声?音。
“现在就走,”阿周一把挽住她,“行李不要了,我?已经雇好了船,咱们立刻就走!”
“太晚了,他们已经看见了我?,不会让咱们走的。”不会只有外面那个侍卫,裴羁一向缜密,先前在长安时就是明里暗里各处安插人手,他必定就在附近,像条毒蛇,张着大口等她落网。
但她不会让他如愿。苏樱微微眯了眼,到这时候,头?脑格外的冷静,先前那么?难她都逃出来?了,这次也会:“现在走反而会露出破绽。周姨,我?们沉住气,一定能瞒过他。”
裴羁绝不会料到她敢露面,绝不会料到她敢跟周虎头?相见。他那人疑心深重?,见了这情形,反而会怀疑是不是她。这些天她连睡觉都不曾卸去过伪装,那些侍从就算在附近监视,也未必认得?出她。
否则方才,就不是只在外面哨探,必定已经冲进?来?拿人了。
拉上窗帘解了外衣,飞快地在肚腹上缠了几层粗布,衣服一罩,看起来?比先前臃肿了一圈。她太瘦了,很难瞒过他的眼睛,一定要把所有属于她的特征全都抹掉。“我?画成这样,他认不住出我?。”
阿周心慌意乱,虽然从不曾跟裴羁交过手,虽然在她印象中,裴羁一直都是冷淡端方,拒人千里之外的君子,但能这么?快找上门来?,必定不是好应付的人。定定神从窗户望出去,周虎头?浇完了一桶水,又?去打第二桶,屋檐底下靠着扁担,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又?看了看水缸,似是准备出门挑水。
他是自家人,人品靠得?住,在洛阳当?差又?有人脉见识,出了什么?事?总能抵挡一阵。阿周心里一动,深吸一口气:“小娘子,我?有个主意。”
“什么??”苏樱急急问道。
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