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这天,张春暖在家接待了全村上至18,下至刚学会走路的所有小孩。
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听说了,沈家有很多香甜的糖果,蜂拥而来。
拜年的吉利话听得张春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才在消耗掉家里两斤瓜子和三斤麦芽糖、两斤水果糖后,把孩子们打发走了。
后来张春暖才知道,都是前一晚小三子去放炮时把她给的零食,兜了一口袋糖果去炫耀惹出来的事儿。
后来她问过小三子原因,小三子误以为自己要被训了,哭唧唧地说,是想让其他有爹妈爷爷奶奶疼的小孩看到,他也是有人疼的。
后来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不过张春暖还是严肃地跟小三子说明白了。
以后在家里吃了什么,穿了什么,都不能再告诉别人。
为了让小三子记住,张春暖甚至恐吓他,要是别人知道他家日子过得好,会来抢来偷,这样他们自己就要挨饿受冻了。
经历过挨饿受冻日子的小三子果然记住了张春暖的话,此后再也没把家里的事往外说。
大年初二的习俗是回娘家,张春暖压根没想起螺蛳沟村的张家,也就没回去。
使得在家里等着张春暖回家求助地张家婆媳不顾过节的忌讳,在家疯狂咒骂。
张春暖:“阿嚏——阿嚏——”
哪个小辣鸡在骂霸霸!
初三、初四、初五……日子就在张春暖吃吃喝喝,带娃逗小三子中过去了。
过完元宵的第二天,去大队开完会的山脚村生产队长周立学便召集村里每家每户的户主去开会。
下午回来时,沈老爹罕见地没有去看两个小娃,而是蹲在院里抽烟。
张春暖刚做完晚饭正要去叫吃饭,就看到沈老爹烟雾缭绕中布满皱纹、眉头紧锁的脸。
她走过去,轻声说道:“爹吃饭了。”
“啊?哦,吃饭,对吃饭。”沈老爹似乎在走神,听到张春暖话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他把烟锅倒过来,在地上磕了两下,才起身走进堂屋。
张春暖跟在他后边两步的位置,一边走一边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事让沈老爹如此发愁?
进到堂屋,小三子已经摆好碗筷,盛好饭。
干锅腊鱼、炝炒白菜、蛋花汤,大白米饭。
虽然比不上年夜饭时的丰盛,在这个时代却也能称得上奢侈了。
然而面对这样的饭菜,沈老爹却味同嚼蜡,一言不发地机械式地吃着。
因为他,整个饭桌上的气氛异常凝重。
饭后,沈老爹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堂屋抽烟,直到张春暖给两小洗完澡要回房时,他才叫住她:
“暖儿啊,你等等,爹有话跟你说。”
张春暖应了声“好”,在堂屋坐下,看了看沈老爹,忍不住说道:
“爹你少抽点烟,就算不为了自己的身体,也要十七和八月想想。”
沈老爹闻言握着烟枪的手顿住了,将烟丝熄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