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只是没人跟她同房睡,到后来,同院知青们就把她分出来,不让她跟着一起吃饭了。
再往后,甚至同院知青都不再与她说话,哪怕下地干活分到一个组,也尽量远着她。
项南蓉被知青们孤立了。
时间渐渐走到1967年的最后一个月。
这天整个山脚村不复往年的沉寂,除了村里的烧炭队成员,其他人都从家里出来了。
没别的事,就是周华成两口子建的新房上梁。
王冬雪还回来的钱,张春暖终究没找到机会退回去。
她让周浩然送去老周家,村长大叔捏着烟枪态度强硬地拒绝了。
晚上沈老爹回来了,特地找到了张春暖说起钱的事,她才知道,原来周华成真的给王冬雪汇了建房子的钱。
足足八百块钱呢!
后来张春暖疑惑这笔钱的来历时,前往市里打听消息回来的周浩然才给她解惑道:
“那是刁老的钱,我给战友去电话问了,这些年刁老没少上山打猎,华成去了后,他也领着华成去过,那边的熊瞎子,傻狍子,还有大猫皮子都值钱。”
张春暖听到周浩然说起与战友联系过的消息,再次问道:“那你有没有问问华成减刑的事情?”
周浩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战友说这事儿不好说,你要是想知道,等华成回来了咱们直接问他吧。”
“行叭,反正下个月他应该就回来了。”
就在山脚村里一群人热热闹闹吃着老周家建新房的上梁席面时,项南蓉一个人背着背篓,上山了。
她身上所有钱都赔给了褚玉琴做医药费,院里的老知青又没提醒,她就没提前准备过冬烤火的木炭。
现在整个大队,也就山脚村烧炭队有炭可买,可是项南蓉既没钱买,也没有那个人情赊。
为了不冷着自己,她只能趁这会儿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上山捡柴。
下河村离着铁牛山并不近,项南蓉一个上午了,也就只能跑一个来回,捡回去半背篓干柴。
她拿着冷冰冰,硬邦邦的窝窝头再次爬上了铁牛山,因为吃着东西,一个不注意没踩实,直接滑下了坡。
躺倒在枯黄的杂草丛中时,她整个人都被绝望罩住了。
窝窝头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手心里火辣辣的疼,脚好像也崴到了……
项南蓉看着阴沉的天空,泪水从空洞的眼中流出来。
刚开始,她只是无声地流泪,后来是小声抽泣,到最后,她张大了嘴巴,却哭不出一丝声音。
是不是死掉了,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呢?
绝望中,她听到一阵草木摩擦发出的簌簌声。
是野猪?还是野狼?亦或是人?
朦胧的视野中,突然多了一张让她忍不住心惊胆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