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泽想了想,便道:“沈娘子,你之前去开封府改过户籍,把自己的户籍从香莲巷沈氏迁出,独立门户,暂时落在甜水巷四院,我说对否?”
一听到香莲巷沈氏,沈怜雪浑身都僵硬了。
她板着脸,好半天才迟钝点头:“是。”
司马泽遵从巡检司当差条例,并不会对百姓随意盘查,他只告知她他此行因由:“沈娘子,你的户籍虽从香莲巷沈氏迁出,沈氏名义上将你……将你除族,但族谱尚未更改,沈氏现在想要更改族谱,对族谱中人有所增减,需要你到场签簿。”
这种宗族族谱,是需要经过当事人同意才能在官府备档。
否则宗族之中随意删减人口,那宗法国规便成了笑话。
沈怜雪确实被继母以不思贞洁,行为不端为由赶出家门,沈家也说要除名,但当时几个年纪大的族老还健在,念在她是沈氏血脉,因此便把此事压下。
沈氏的香水行一共开了四家,一直由沈怜雪的父亲掌控。
两年前,她父亲重病,却还未死,只是瘫痪在床,靠人伺候并以药食续命。
正因如此,她才会被那样冷酷地扫地出门。
她父亲还在,那么族谱便不会变动,现在突然要变更族谱,是否意味着……
沈怜雪脸色微变,却并无哀痛神色,她只是心里闷闷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里蔓延开来,扰乱她的神智。
他死了吗?
他终于不在了吗?
沈怜雪心里这样问着,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哀伤情绪,甚至都也不觉得痛快,她只是有些怅然。
这个压在她母亲头上的恐怖人影,这个压在她身上的巨大顽石,似乎终于消失不见了。
她痛快吗?开心吗?
好像也没有。
沈怜雪一时之间有些呆愣,司马泽不知道她为何白了脸,孙九娘也不知。
只有沈如意踮起脚,轻轻抱着母亲的腿。
她用自己温暖的、柔软的幼小身躯,温柔地安抚着母亲仓皇的心,她就安静地抱着她,不说不言也不哭泣。
沈如意的心里其实并非同她表面那般平静。
在那本奇怪的《天价王妃:霸道王爷不好惹》里,虽然对沈家这个几乎边缘的家族不多提及,却也还是有所着墨,其中就写过一句沈家的家主变更。
沈如意不知道为何这本书要写到沈家,但沈如意看到的章节里,确实对沈家有所赘述。
大约就是今年,大约就是今年年末,导致她母亲一生悲剧的沈家上门女婿,从周文礼变成沈文礼的沈老爷终于撒手人寰。
但沈家上下却都对其的死亡绝口不提,也没有什么巡检司的什长上门询问,甚至一直到母亲在景祐十九年去世,她都不知自己的父亲已离世一年。
而此刻,沈家为何又来寻母亲?
沈如意眼眸中的担忧一下子便消失不见,她抬起头,用自以为凌厉的目光看向司马泽。
她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变故,但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却不停告诉她:这不是好事。
沈如意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她死死看着司马泽,犹如一只炸了刺的刺猬,幼小又顽固。
仿佛谁也伤害不了她,也伤害不了她紧紧抱着的人。
“我们不去。”
“我娘不去、我也不去,”沈如意冲司马泽喊了起来,“你离开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昂,说一下哈,爹爹其实也是受害者,他只是表现得更坚强而已。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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