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哈莉试着对它说道,低沉的嘶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这并不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更像是一个邪恶的远古怪物在借她的声带发声,不难理解为什么巫师界的人一直都视这一天赋为黑巫师的象征。
这条蛇乖顺地向她游来,不是因为它听懂了她的话,而是它被她话语携带的古老魔法所控制,与她借里德尔的眼睛见到的场景一模一样,他们的确都是蛇语者。
这个事实很清楚,可她与里德尔一样不明白,这份天赋究竟来自何处。
将近五个月,每一天夜里她都与里德尔相伴,她注视着这个男孩在霍格沃兹的两年多里废寝忘食地在各种文献里搜寻自己的姓氏,他渴望得知自己的父亲来自于一个古老高贵的、受人尊敬的家族,他太希望证明自己与生俱来的优越了。
对于他的这种一厢情愿的愚蠢想法,哈莉只愿用“可悲”这个词来形容。
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的搜寻注定徒劳无功、浪费生命。
从麻瓜科学的角度说,伴父权的血统传承一直是一个伪命题,远古的血统只随母亲传承,只有女性的血线才是有保障的。每一位最普通的女性都能很确定地知道数千年之前,有一位自己的曾祖母与自己在同一条血线上——而唯男性传承的血线三代内就能被污染殆尽,直接消亡了。
一个明白的事实是巫师们也是人,既然是人,那么必定受相似的规律管控,古代有天赋的男性巫师们总能依靠暴力和战争在魔法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但也仅止于此。在数十上百次血脉延续中,真正属于他们男性的部分早就无处可寻,只有一代代的女儿们能够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讽刺的是,里德尔竟然舍近求远,宁可花两年的时间翻遍图书馆,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母亲也许就是他所谓“高贵血统”的来源。
即便哈莉他的行为想法都视之如敝履,可这并不妨碍她同样好奇里德尔的来历,她想借此窥探的并非他的过去,而是他的未来。
平安夜的晚上,哈莉与往常一样按时沉入梦乡——
里德尔在这一天也步入了他的假期,他结束了二年级最后一个学期的课程,不情不愿地离开了霍格沃兹,回到了属于他的孤儿院。
哈莉终于等到她梦里的这位主人翁放弃自己父亲的姓氏了。回到孤儿院的第一天,汤姆里德尔找到了照顾他多年的院长,科尔夫人。
“把我的出生档案给我。”他对着办公桌后瘦骨嶙峋的女人命令道。
即使这两年他在霍格沃兹已经习得了伪装的技巧,温和、礼貌、善解人意,但显然他还没习惯把自己的脸变成面具。在这个被他和他的邪恶折磨了十几年的女人面前,他还是原来那个无礼、粗鲁的小男孩。
科尔夫人瞪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哈莉觉得她似乎拥有拒绝他的勇气,但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她骂骂咧咧地在柜子里一通翻找,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扔在桌子上。
“你尽可以拿走。”她不耐烦地说,迫不及待地希望他能够远离自己。
“只有这一点?”里德尔怀疑地问道,伸手从桌子上拾起这个文件夹。
“你妈妈突然出现在这里,生下你之后就死了,”科尔夫人反问道,“你觉得我们会有她的什么档案吗?”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里德尔冷声威胁道,他转身走了出去。
在他唯一拥有的小房间里,他打开文件夹,里面只有占据了不到半页纸张的登记表格,这是属于里德尔整个十三年人生可以拥有的、唯一的一张身份证明。
在这里,哈莉终于看清了他的全名——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凌晨三点,哈莉强迫自己从这个梦中醒来。
不错,里德尔(riddle)的名字本身就是谜语,而现在她终于知道这个谜语完整的谜面是什么了。
她来到书桌前,把这个名字写在纸上:
toarvoloriddle
然后她写下伏地魔的最广为人知的称号:
lordvoldeort
于是谜面剩下的字母是:
ai
ialordvoldeort
“我即伏地魔。”
哈莉悄声读道,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恐惧或者意外。
在这寂静的夜里,她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杳杳奔流的声音——仿若海潮汹涌而来,冲刷着她那颗比金石更坚硬的心。
她知道——这是她的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