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范容华这,只剩下粉和白两色,范容华想了一下,躬身朝向蒹葭:
“还请娘娘先选,嫔妾看过去,倒是哪个色都好呢。”
她口拙,说的话却更显得诚意,但,蒹葭仅是笑道:
“本宫既然说了,容华若不先选,倒是本宫言而无信了。”
范挽这才勉为其难地挑了一个粉色,剩下的那白色月饼自然便是奉给了蒹葭。
待各位娘娘选完,司膳另外呈了一款透明的月饼予西陵夙,西陵夙吩咐眉妩切开,与圣华公主竟是一人一半。
这个暖昧的举止,至少让言容华食月饼而不知味,只把那月饼吭哧吭哧几口吃完,才发现,里面除了馅料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胥贵姬用得很是斯文,亲自将月饼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切得很细,直到切完最后一块,都没有硬物的阻力,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她本来用得就少,如此,只象征性地用了一块,再没有兴致用完剩下的。
范挽用得很慢,但,再慢,她都清楚,这个月饼里并没有那块玉佩,只是,有些木然地吃着,连那味道都辨不出来。
安贵姬只醉心那一杯杯佳酿上.她本将门虎女,自然对酒随了安太针的样子,然而,平素在宫里,是得不到这样畅饮机会的,是以,倒是忽略了本就不怎喜欢的月饼。
蒹葭看着那块月饼,她的胃口最近很是清减,只咬了一口,本来还在想怎么用完,却突然发现,贝齿好像被什么硬物咯到,凭着齿间的感觉,竟是玉佩。
她极慢地咬下这一口,一边思绪纷纷,显见,西陵夙对她很是冷漠,若今晚玉佩在她这,固然,碍着方才宣布的规矩,西陡夙不得不翻她的牌.可,这恐怕只会成为她的不是,倒不如——
她环顾台下,将诸妃的神色收入眼底,旋即有了主意,她不动声色地将玉佩一并咬下,借看喝茶,将玉佩放进杯盏内,随后在宫女上前添茶时,故作不小心,将茶盏碰翻到地上。
场上铺着极软的毡毯,自然玉佩是不会碎的,也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响,不过是让她得以自然地在宫女上前收拾杯盏前,将玉佩掩入裙裾底。
做这一切时,西陵夙并没有睨向她,毕竟她和他的当中隔了一位圣华公主。
这,倒也好。
接着,继续默默地用完月饼:
“看来,今日的玉佩是在诸位妹妹那了。”她温和的说出这句话,望向台下的诸妃。
“嫔妾没有福分,玉佩不在嫔妾这呢。”胥贵姬得体的先行开口。
“也不在嫔妾这。”言婕妤接着道,复瞧了一眼旁边的范挽,又道,“看来,容华妹妹也没有呢。”
这般说下来,众人都凝注于安贵姬桌上那唯一一个没有动过的月饼上。
“如此,倒是安妹妹中的了呢。”蒹葭未待安贵姬开口,抢先道,“恭喜圣上,如此中秋佳节,月圆,人圆。”
昔日,在灵堂之上,她记得独独安贵姬站了出来,相助于她,不管安贵姬这么做,是单纯想帮她,还是太尉一门忠心的缘故,并且自那之后,俩人也没有过多来往,可,她记着安贵姬的好。
纵然今日,将玉佩之说给安贵姬,也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份好。
而,西陵夙随着她这一语,隔了圣华公主,仍笑得妖孽无比,那潋滟的眸光,抵过中秋的圆月。
他缓缓起身,行到蒹葭身旁,蒹葭有些愕然,忙要退让,却发现足下踩着玉佩,竟是退让不得的。
西陵夙笑得愈发灿若桃李,他唇红齿白地笑睨着蒹葭:
“爱妃足下不知是什么?”
下面诸妃隔着几案,看不清蒹葭的足下,但凭借这一语,也隐约猜出了什么。
“看来爱妃甚是粗心,竟是连玉佩掉落,都没有察觉。”西陵夙淡淡一语,只叫蒹葭进退不得。
她仅能移步,挪开裙裾,下面,赫然是一块晶莹圆润的玉佩。邓公公紧走几步,赶紧把那玉佩拾起:
“恭喜夫人,这玉佩原是在夫人这呢。”
“是啊,本宫真是糊涂。”蒹葭讪讪地道,她窘迫的神色悉数收进西陵夙眼底,而台下诸妃皆识趣地起身行礼,意味着宴席的尾声。
蒹葭不知道是怎么出得宴厅,似乎是被西陵夙拥住出得宴厅,并登上他的帝辇,晚风隔着帐幔一吹,她的思绪才稍稍归拢,诸妃早各自回宫,圣华公主不知去了哪,但,有一点肯定的是,并没有随西陵夙的帝辇而走,眼下,惟独她和西陵夙坐在了一起,并且坐得很近,西陵夙的手一直若有似无的揽住她,惟独他的唇边没有丝毫的笑意,冷月在他俊美的脸上罩了一层薄霜,一如他的手心,哪怕隔着锦裙,似乎都是冰凉的。
帝辇一直行到乾曌宫,方才停下,她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在宫人的跪拜间,步进这座不算陌生的殿宇,再随他来到寝殿。
是的,是寝殿,而并非嫔妃承恩的雨露殿。
跟在他身后,她甚至不敢抬起脸来,但,这一次,她同样不会再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