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薇说,我才不要呢,我说不上哪天也走呢。
于是提娅就把这样的东西都送给了隔壁的那对年轻夫妻,被子、衣物、电视、电脑等都被她从邮局寄回了老家。
然后她又开始东奔西走地采购。她知道好多东西妈妈都没有见过,所以她要尽可能多地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提娅打电话给吴律师时,吴律师正在外地办案。闻此言一惊,说:“我还在为一百万奋斗呢!你怎么……”
提娅说:“好好奋斗吧,机会有的是!”
看着有些空落的屋子,提娅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豁然。她细心地把房东的旧家具重新擦拭了一遍,并且将屋子的角角落落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空气中还留有提娅使用的法国香水的清柔香气。那盆漂亮的绿萝还放在窗台上,提娅想把它送给何薇。
何薇说别给我,我没心情弄那玩意儿,要是养死了我还对不起你。于是提娅就想带走它。把这个朝夕陪伴了自己近三年的绿色生命带回新疆。
仰躺在那张大木床上,提娅闭上了眼睛。眼前有一幕幕的影像划过。
五年,五年!北京,北京!真的就此说再见了!
提娅打电话给何薇说:“我明天走,今天晚上我住你那儿,咱俩好好聊聊。等你下晚班后我打你手机,我们喝酒去。”何薇说:“好主意!正合我意。今天我们要一醉方休!”
何薇没有料到这竟成了与提娅的诀别。
提娅出事了。那时正是晚上二十二点一刻。这个消息是通过提娅的手机传来的,打来电话的是一交通警察。
接这个电话的时候,娱乐城中正放着狂噪的音乐,很多人在蹦迪。何薇提着电话喂了半天也没听清一句话,但她听清对方的声音是一个男声。再按来显,是提娅的电话。
何薇转上楼到一僻静处,试图将电话拨打出去。此时电话再次打来,打电话的男士语调急切而低沉。他问何薇与这个电话主人是什么关系?何薇有些紧张,说:“女朋友。怎么了?”
男士称自己是交警,现正在处理事故现场。有一个女孩子在阜石路附近出了车祸,生命垂危,现正送往武警总医院急救。她的电话号码本上留有紧急电话就是你的,所以我们通知你速到医院。
何薇“啊”了一声,电话从指缝间滑落。下楼时,她的腿抖得迫使她不得不扶着楼梯。在“小平头”等人的搀扶下才下了楼。她的手抖得厉害,弄了两次还是将大衣的扣子扣错了,小雨帮她系上了衣扣。她没来得及打电话给林松平告假,就匆忙安排小雨看好场子,带着“小平头”和贺小雪急匆匆地打的赶往了那家收诊的医院。
医院的急救室里,一片紧张的忙碌。大夫护士像走马灯一样从何薇的身边穿梭来去。急救室外的何薇,面色惨白,不时地打着寒颤。
她表情木然地拦住一个又一个从她眼前走过的白大褂,问:“大夫,怎么样,那个女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她失血太多,颅脑损伤严重,我们会尽力地抢救。”要么是职业性安慰的片言只语,要么是木无表情地摇头。
执行出警任务的交通警察对已经有些发蒙的何薇讲述了他们出警的时间及到现场后勘验的结果。何薇似乎并没有听见警察在对她讲什么,她只是双手合握在胸前,心中默念着:提娅,提娅,提娅……
肇事的车辆已经逃逸,交警正配合公安部门进行立案侦察。
何薇被特许叫到提娅的面前时,提娅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她的嘴角和耳朵里都流出了血,她缠满了绷带的头部仍然有大片大片殷红的血迹渗透出来。她似乎没有半丝的痛苦,她睡着了一样躺在那里,甚至微微上翘的唇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调皮。因为血流得太多,她的脸已经纸一样的白。她整个的后脑好像是被震碎了,扁扁地塌了下去,旁边那些冰冷的救助机器上的所有能代表生命存在的曲线,已不复存在,一切归变为零。
提娅死了!提娅死了!
何薇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个事实。那个在人世间游走的精灵,那个美丽灿烂永远的快乐女神,她是天上来的,她怎么会死?!她回家了!她昨天刚刚说过的,她也许正在回家的路上吧……
何薇发疯般摇动了提娅的手臂,左腕上那只绿绿的玉镯上已经有了炸裂的碎纹。这开过光的玉镯竟然也避不开这样的劫难!没有了呼和吸的生命是真的,佛都是假的!
何薇声嘶力竭地呼唤着提娅的名字,摇晃着。她温热的泪流到盖着白单的提娅身躯上,却已经温暖不了那个灵魂飞逝的人。
提娅走了,带走了她的聪明诡异;带走了她太多解不开的心事;带走了她来到人世间二十五年的所有的眼泪与欢笑。杳杳飞升的黄泉路上,她在冷冷地独行。
“从事故现场勘察结果看,排除了自杀的可能。初步判定这是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我们已经立案侦察。相信有公安部门的配合,我们一定会尽早地将肇事者缉捕归案,希望您节哀顺便。请你尽快与其家人取得联系,并到交警部门办理相关手续。”何薇在民警们的一个备案资料上哆嗦着手代签了名字。
当人们拉起何薇,把提娅的面部用白单盖住,将那个承载着完结生命的推车越过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