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知道你干了什么。
这八个字就像长了冰冷触须的怪物,无声地绕过秦关的脖子,粘在他的背脊。
有人发现他所做的事了?是偷看到他烧毁衣物?还是发现了那个早已沉到湖底的行李箱?
都不可能。
大脑短暂的空白后,秦关捋捋头发,深呼吸,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确保了万无一失,没有遗漏。
而且,他在那个酒店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示过身份证,没人知道他是谁,更不可能还会知道他的车停在哪里。
是自已心虚在作祟,确切说,这是有人在诈他——这种诈的套路,他在法庭上见得太多,也使用太多次了,每一次,他都能完美又漂亮地诈出对方的底细。
怎么事情轮到自已头上,竟如此不镇定?
秦关摇摇头,把满脑子的慌乱赶走,这才仔细地翻看名片——名片插在驾驶座的玻璃上,在一片淡淡的浅薄的灰尘中,留下了一块方形的光滑的印记。
说明这张名片早已插在这里了。
应该是自已停车出发上飞机后不久的事。
跟戚敏无关。
这要么是个无聊的恶作剧,要么——
秦关的心头闪过一丝不祥,心底尘封的旧事缓缓拉开了缝,又旋即关上。
不可能。
那么,只剩最后一个解释了,这就是他处理过的某个案子里的当事人,败诉之后,来威胁恐吓他——从事律师这个行业,秦关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2
这个小插曲让秦关虚惊了一场。
他很快稳定心神,便驱车回家。
汽车开进他熟悉的高档小区,停在那个专属于他的车位上,秦关打开车门,拖着行李箱,手里还提着给女儿买的礼物,给老婆的鲜花——是徐如意最喜欢的满天星。
正锁车门,就听旁边一个耳熟的声音说:“秦律师,出差回来啦?”
是小区的清洁工,一个干瘦黝黑的老妇人,因为常年跟生活垃圾打交道,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不太好闻的馊臭味。
秦关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讨厌这个气味,这个气味就像一只从过去的岁月里伸过来的手,总是试图把他扯回那些他早已发誓忘却的记忆里。
他疏远而客气地点头,微笑。
转身离开的时候,耳朵还能听到那老妇人在跟旁人谈论他:“秦律师真是一表人才,这个头这相貌,那天几个读初中的小女伢子,就说他长得像个电视明星。”
“你光看人家长得高长得帅啊,你不知道,秦律师可是我们小区有名的好老公,在外是大律师,在家买菜做饭倒垃圾,出门背包抱孩子,啥都不让老婆干呢!还动不动买花给老婆。”
“哎哟,一个女人要是嫁给这样的老公,这辈子活的都值了!”
“不过,我听说啊,他老婆娘家很有钱的,他是乡下来的,这里的房子都是他老婆家的……”
声音越来越小,却如一枚枚细针,扎进了秦关的心,秦关恼恨地甩掉这些尾随的声音,迈开大步,钻进楼道。
3
“爸爸!”
刚进家门,女儿小梨子就欢叫着扑进了秦关的怀里。
秦关宝贝地搂紧她,不停地亲吻女儿嫩滑的面颊,却见站在一旁的保姆脸上挂着极度勉强的笑。
“先生你去看看小姐吧,”保姆面带担忧地望了望书房关紧的门,轻声说,“小姐前天从那边回来,一直把自已锁在房间里,你知道的,她才刚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