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旭起身,站在女子跟前,低头笑看她道:“先说来听听。”
女子抬头,回应着殷旭满是柔情的眉眼,两只手还在摆弄他的衣袖,道:“我方才做了个梦,梦见你从郢都回来了。我正高兴呢,结果还没跟你说上话就醒了。但谁晓得,我一睁眼,你就在我眼前。你说,这是不是美梦成真?”
殷旭被她真诚的神情打动,心中滋生歉意,道:“对不起,姣姣,我知道这些天让你担心了。”
姣姣是她的小名,殷旭告诉她,她叫莺时,余莺时。
说着,莺时直起身,恰到殷旭肩头处。
她轻轻靠过去,贴在他胸口,道:“你又走了三个月了。”
一改方才的娇俏可人,这会儿莺时当真流露了不舍和思念,双臂不由自主地抱住殷旭。
殷旭拥着怀里娇小玲珑的身子,大有无奈为难之意,仍柔声哄莺时道:“知道你一个人待在淮地会闷,所以办完郢都的事我立刻赶回来,这趟能多待些日子,当我给你赔罪。”
莺时却不满足,下巴抵着殷旭胸膛,抬眼看着他,道:“文初哥哥,我能跟你一块儿去郢都吗?”
殷旭正要去拂莺时额边睡乱了的碎发,蓦地一顿,故作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不想总是跟你分开。”莺时认真道,“自从我养好了伤,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里,你总要往郢都去主持商会的事,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回来又待不了多久。我这身子也是不争气,怎么都不能完全养好,还有我这脑子,什么都想不起来……”
殷旭将莺时重新按回怀里,抚着她的发,轻拍她的背,缓缓道:“姣姣,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对你的刺激实在太大。当初能将你救回来,对我来说已是万幸。至于你的身体、你的记忆,我们来日方长。万事有我,你放心。”
殷旭口中的“家”正莺时的家。
余家本在淮地经商,莺时是家中独女,和殷旭青梅竹马,原本这两年他们年纪到了就能成亲的。
谁知两年前余父余荣生意失败,赔光了所有家当。
债主几番上门讨债无果,竟要将莺时卖去青楼抵债。
余荣一时激动,失手杀了其中一名债主,被抓下狱。
其他债主买通了狱卒对余荣一通折磨,导致其不堪受辱,自戕而亡。他们还不死心,仍逼莺时卖身。
好在殷旭及时从郢都赶回来,才她救下。
可彼时顾母尤氏已油尽灯枯,不久便随顾有容而去。
莺时就此失去双亲,还因为遭人毒打重伤,身心皆受重创之下也是险些命丧黄泉。
殷旭为她出人出力,费尽了心思,遍寻良医救治,才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两年来,殷旭虽不能日日陪在莺时身边,却尽力照顾她,待她温柔至极。
知道她喜欢海棠花,殷旭在府中栽满了各种海棠,这金谷园里种的就是他花重金买来的西府海棠。
莺时得殷旭如此细致体贴的照料,早对他深信不疑,更是依赖,然而两人一直聚少离多,她多少有些怨言。
此时莺时伏在殷旭胸前不说话,殷旭知她心中在意这件事,于是哄她道:“让你独守空闺是我的不是。这样,你罚我一回,当是我给你认错了,如何?”
“罚你有什么用,你还是不肯让我去郢都陪你。”莺时嘴上怨怪着殷旭,抱着他的臂不由收紧了一些。
“知道你舍不得罚我,那我自罚。”
身子忽然被打横抱了起来,莺时赶紧抱住殷旭后颈,娇嗔道:“你这是做什么?”
殷旭朗朗笑道:“既没鞋子,就罚我抱你进去,免得真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