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坚持把一碗咖喱汤放到卡丽丝面前,又多切了一小块面包,看她像卡斯珀一样突然食欲大开才和巴蒂回了房间。
两人回到了卧室里,巴蒂的魔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蜡烛,它立刻就亮了,给房间里洒下一片温馨柔和的光,它旁边还放着一大瓶鲜花,是卡丽丝放的,再往旁边去,就是那个让巴蒂魂牵梦萦的露台。
“现在是夏天,没有雪呢,”阿洛拉开玻璃门,“但是夏天也一样美丽。”
“拿着吧,”巴蒂变魔法一般的从身后拿出来一小块苹果蛋糕,“看我吃饭,你又不吃。”
阿洛接过蛋糕,站在露台上眺望大本钟,她喜欢六十年代伦敦灰白的日子,虽然工业污染有些严重,伦敦东区充满了暴力和犯罪,但雾都的夜晚明亮而安静,她喜欢大本钟那蒂凡尼尖顶放射出来的光束——她似乎总是对钟表情有独钟,尤其是那块怀表。
她转身在丈夫腰上摸来摸去,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银色的怀表,它的秒针正在她的掌心滴滴答答的跑动着。
“巴蒂,我就喜欢它,”阿洛固执的说,“你就跟这个怀表一样,我总是看时间的时候才会想到它,可是它一直陪着我,它不会说话,但它的秒针一直在转,就像你的心一样。”
“其实,在维多利亚时代,怀表除了看时间,还有另外还有一个作用,”巴蒂把表链摘了下来,一起放在她手心,“表达爱情——麻瓜的贵族用怀表作为定情信物,表达思念之情。”
“那怎么表达呢?”
“在怀表的防尘盖或者背面刻上对方的名字。”
巴蒂把怀表翻过来,上面慢慢浮现出用魔法烫刻的两个优雅的花体字母:AS
“什么时候刻的?”
“一年级的圣诞,那时候你看了它好几次。”
阿洛抚摸着那两个字母,直到它们消失,她又把怀表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开始吃苹果蛋糕。
巴蒂叹气,她总是会先开口说话,然后戛然而止,换个话题,虽然直觉告诉他,她只是在害羞,但有时候,这让他不知所措。
就像她带他回来,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而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何时返程,所以有时候,他甚至也不想抓紧时间去想明天的事情,毕竟也许没有明天,他也不想问太多的问题,因为他已经不再反抗了。
他知道反抗是那些早已投降之人彻底泄密的姿态,他想表现得完全不紧张,但他知道,他的手臂在回到露台的那一刻就僵硬着,去见邓布利多的时候可能就是这样,在休息室的时候,还有他们在黑湖边散步的时候都是这样。
一切都在催促他说点什么,不是说什么大胆而聪明的东西,而是说一些简单而真实的东西,似乎一扇奇怪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他所要做的就是亮出他的通行证,推门而入。
但他却觉得自己像一个怯生生的第一次来到魔法部的来宾,把魔杖放在金色大厅安检台的黄铜机器上,不安的看着它振动,然后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魔杖,他会像一颗坏牙一样赤裸而脆弱,就像没有她,他会脖子僵硬,牙齿断裂,心脏停跳。
他是谁呢?52岁的巴蒂·克劳奇一世?还是18岁的巴蒂·克劳奇?
“你在走神。”
“我在思考。”
阿洛双手交叉,盯着露台外面说,“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巴蒂看着她,“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他喜欢她的裙子、脖子、牙齿、嘴唇,甚至她的手——温柔的、灵活的、喜欢给他做饭的、白到发着光的手,此刻它们交叠放着,仿佛她现在很紧张。
“喜欢我什么,跟我说说吧。”阿洛转过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便把那双手放在他胸口上,十指并拢,轻柔的摆弄着他的衬衫。
巴蒂却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刚刚蜕壳的螃蟹:没有钳子,没有飞快的脚步,只有触觉,以及一阵伴随着她的手指移动那样没出息的心跳。
“我喜欢和你这样待在这里。”
“和你在这里,我也喜欢,”阿洛说完,又补充道,“不过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别说伦敦,就连阿兹卡班我都觉得快乐。”
“你是在安慰我吗?”巴蒂不高兴的紧抿嘴角,“如果这是一种安慰,那我不喜欢,你在阿兹卡班不会快乐的。”
“可我也说了是和你一起呀。”阿洛狡猾的说。
巴蒂试着眺望着远处的泰晤士河,似乎它与他们此刻的欢乐有关,但阿洛不依不饶的把他的头转过来,用力拉向自己——她有点矮,必须很用力才行。
于是巴蒂弯着腰,身体前倾,脑袋可怜巴巴的贴在她胸口上,阿洛对此满意极了,低头啃了他好几口。
“这个地方都是你和我的痕迹,”她洋洋得意的摇着头,“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在这里,你重新活过来了,你的灵魂在这里飘啊飘,我想它再不回到你的身体里去,我就跳下去。”
“胡说八道什么!”
巴蒂对于她想跳下去这个念头愤怒极了,还想再说两句,感觉她停顿了一下,立刻绷紧了神经。
她想喘口气还是整理一下思绪?或者她在忍住不去抽泣?还是忍住不对他发脾气?
“跳下去把你的灵魂捞起来,用那条毯子把你裹起来,吻你,救你的命,给你端咖啡,喂你苹果香肠和蜂蜜芥末味的烤火鸡。”
巴蒂惊愕的盯着她在想: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飘在露台外面了,下面冒出了铁丝网和尖利的獠牙,而她坦率、温柔、脉脉温情的把他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