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们忙碌了起来,纷纷就位准备着合卺的器物。
魏云卿整襟端坐,静候天子到来。
萧昱缓步至显阳殿,脚步沉稳,神色清醒,身上带着清冽的酒气,混合着馥郁含蓄的沉香气息,轻轻在魏云卿身旁坐下。
床榻一陷,魏云卿心底一沉,不由并拢双腿,往一旁避了避。
她紧抿着唇,手指微攥,与萧昱并坐无言。
女官先是念了几句吉利话,然后请帝后举觞,行合卺礼。
司礼女史端着置有酒觞的玉盘,跪倒在二人面前。
女官示意魏云卿捧觞,帝尊后卑,应由卑者先捧觞向尊者敬酒,故要魏云卿先举觞。
魏云卿正欲端起,萧昱突然开口——
“能饮酒吗?”
魏云卿闻声,怔了一下,点了点头,“能。”
“那喝吧。”萧昱语气平淡,没有情绪。
魏云卿心中微微忐忑,摸不清天子情绪,从容举觞至萧昱面前,“臣妾贺陛下万年。”
其声幽然,清风拂面。
萧昱淡扫了她一眼,从女史盘中端过酒觞,却没有回敬她,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皇后端艳绝伦的容颜。
她无疑是个绝色,令人望而生悦。
魏云卿举觞的手微微发酸,可天子不举觞,她亦不敢动。
“做朕的皇后,你不高兴吗?”萧昱突然问她。
魏云卿微微错愕,恭谨回道:“来归陛下,臣妾欢喜无尽。”
“那你为什么都不笑呢?”今日从太极殿至此,她一直都是这副沉默端静的表情,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魏云卿一怔,笑?
她抬眸看向天子,认真端详着他的容貌,比在斋宫那一日,看的更清。
天子的皮肤白皙明净,一看便是自幼养尊处优的贵人,平静无波的脸上,五官峻秀标志,被影绰幽暗的烛光笼上一层暖色光芒,在面庞上倒映出棱角分明的阴影。
四目相对,天子目光深邃,不可见底。
母亲说,她的美,她的笑,只能给天子一人看。
她,也只能对着天子笑。
现在,天子就在她面前,她可以笑了。
她动了动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个极标准又不失体面的微笑。
萧昱看着她那勉强做出的标准笑容,心中不由嗤笑,鼻腔冷哼一声后,不再勉强,对她举觞,二人同时饮尽。
合卺之后,女官又念了几句龙凤相随、早生贵子之类的吉利话后,尽数退散,独留司寝女史与傅姆于殿。
酒气上涌,魏云卿垂首,面色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