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喜正在家里扫房子,他头上戴着用报纸折的帽子,拿着一把绑了木头棒子的笤帚扫着房顶。
“高高的帽子,头上戴。当啷个里啷当啷里啷啷,如今我也是人上人。”王春喜哼着自己编的词,开心的不得了。
墙泂里塞了两千多块钱,爹妈走前儿拉的饥荒也还完了,小屋里米面豆油置办了个齐全。
今年过个肥年。
来年把房子翻修翻修,再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儿子,这辈子也就值了。
正高兴呢,一晃眼,看见于千岩从外面进来了。
“哥,你来了。”王春喜赶紧迎到院子里,喜笑颜开的打着招呼,这哪里是哥,这是财神爷。
“打扫卫生呢?”于千岩说。
“嗯呐,这不快过年了嘛,扫扫尘,要不财神爷嫌埋汰不来了可咋整。”王春喜搓着手,有点着急:“屋里有点扬尘。”
于千岩看着屋里尘土飞扬,在阳光里飞舞的更是热烈。
他站在了院子里。
“哥,我给你搬把座,坐院里也不冷。”王春喜机灵了一把。
于千岩点点头。
王春喜摸了摸脑袋,这才惊觉自己还戴着报纸帽,赶紧拽了下来。
他端了家里仅存的硕果,一把带靠背的木椅子放到院子里。
他拿袖子抹了一下座位说:“哥,你坐。”
“谢谢。”于千岩坐了下来。
“你手里都有些啥货,给我看看。”于千岩说。
“诶好,哥你等等。”王春喜回屋去从箱子里掏了一个大包出来。
拿出来后直接就撂倒地上了。
“哥,你看看你要啥?”
于千岩倾身看着他包里的东西。
大部分是针头线脑,还有一些可以编手链的那种线绳。
“有没有徽章后面的那种别针?”于千岩没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没有。”王春喜摇头,他怕于千岩失望,赶紧想了个办法:“年后我上市场上给你找,哥,准保能找到。”
于千岩点头。
他抬眼看了看这个破旧的房子。
“来年要翻盖房子吗?得盖个砖瓦房吧?”于千岩问。
上合村村支书建了个砖窑,在烧红砖,5分钱一块。他们村书记明年准备翻盖房子,听说三间房就得三万多块砖,光砖钱就得1700多块钱,还不算轧水泥顶,钢筋,大梁,檩子,水泥沙子啥的。
他都没敢想过,翻修一下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最多再做几个箱子,他现在用的这个底都烂了,是他用木板挡着的。
但是听于千岩一说,他有一种错觉:他可以。即便他做不到,于哥也能帮他做到。
这种心理上的暗示,甚至比明示更让人热血澎湃。
有种不能言于人前的暗爽感。
“哥,我没有那么多钱。”王春喜舔了舔嘴唇说。
“你看看这个。”于千岩从包里掏出一块电子表递给他。
“电子表又有了?”王春喜压低声音左右看了一下,邻居都搁自己家炕头上坐着,或是忙着干活,没人注意他。
“这款式不一样。”于千岩说。
“确实是,这和机械表完全不一样。”王春喜顿了一下,想了个说辞:“不大好说啊。”
其实这个时候人们买电子表,无非就是图它的外形和机械表相像,乍看上去,知道戴了块表。目的就达到了,也没人会掂量一下,这是啥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