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公司清洗工地摔死了一个民工,报社让我来采访。想把这件事情在报纸上登一下。你能接受一下我的采访么?”花澜在他对面的花坛石栏上坐了下来,从挎包里掏出一听随身带的可乐递给天生,小心地提出了请求。
天生看了看花澜,有心不接那听可乐,又怕太失花澜的面子.于是便接了过来,啪的一声开启,对着嘴便灌了起来。灌了几口之后说道:“我不懂你们报纸的事。你问吧,我知道什么就跟你说什么。不过要抓紧,我等着上去干活哩。”
花澜掏出了采访笔记本,拧开笔:“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说名字干什么?不说行么?”天生似乎很不希望旁人知道他的大号。
“不行。上一次你可以拒绝我,这一次却不行。因为这是我的采访任务。必须要你的真名真姓。”花澜笑了。她说得半真半假,目的是想套出这个曾救了她的命的汉子的名和姓来。
“我叫戚天生。”天生不认真假,只好报了名姓。
“哪个戚?是这么写么?”花澜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个戚字,问天生。
天生点点头。
“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二十五岁。”
“是咱们重山当地人么?”
“在这里住了十来年了,就算是吧。”
“为什么要干这么危险的活呢?”
“这还用问么?你要是没饭吃,你也会干。”
“不怕么?”
“干惯了也就不怕了。”
“不干这个活不行么?不能干点别的?”
“我们这样的人没有挑拣活计的资格哩。只有活计挑拣我们哩。”
“这个大厦需要多少天才能清洗完?”
“五六天吧。”
“干下来能拿多少钱?”
“老板给多少算多少。他要是心眼子正,能给个一百二十块钱吧。”
“经常有这样的活么?”
“经常有倒是好了,不愁没活干了。”
“除了这活儿,还干过其他的活么?”
“干过。”
“都干过什么?”
“修自行车、擦皮鞋、扛大包、当瓦工、拾破烂。你们城里人不愿意干的活儿,啥都干过哩。”
“城里人不干的活儿都叫你们干了,是不是有些心理不平衡挺生城里人的气?”
“生人家的气干什么哩?狗走狗路,猫走猫路,各吃各的饭哩。”
“那就没有一点想法?”
“只是羡慕城里人哩。”
“羡慕城里人什么?”
“人家都是国家的人,有国家护着。人家的命好,咱的命不好。”
“相信命运么?”
“当然信了。”
“你认为自己的命运是谁安排的?”
“父母老子安排的。老天爷安排的。自己撞的。”
“是么?那么说,也曾经埋怨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