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看来如何这般眼熟?”
罗琴推搡他的肩膀,嗫嚅道:“她好像你那麻姑姐姐。”
陈天识蓦然醒觉,凝神静气,细细打量,那女子确实与麻姑极其想像,只是衣裳华美,浑身上下皆是珠光宝气,富贵逼人,不觉叹道:“麻姑姐姐若有她这般的福气,那可是谢天谢地了。只
是海岛一别,也不知她流落何处?倘若周财主和顾老前辈能够收留她,那就最好不过了。”
便听得一个金兵叫道:“候爷有令,今晚暂在此地扎营安歇,明早再行起程。”众人纷纷攘攘忙碌起来,不过些许的工夫,就立起数十营帐,又生起许多篝火,将这周围映照的亮如白昼。当
中一顶帐蓬,银顶虎纹,更显尊贵,想必就是候爷居住之所。
陈天识见朱天与袁子通交头接耳,忖道:“裘长老要他们行刺的金国大员,该是这位倒霉的候爷了。”
朱天与袁子通耳语几句,一个往左,一个向右,分开行走,大刀、铁杵在月下甚是明显,眼看就要动手。罗琴道:“这金国的狗皇帝侵占我大宋半壁江山,实在是罪大恶极。他手下的许多官
僚为虎作伥,也是罪不容赦,杀死千万次也不足以抵偿。只是听闻这位侯爷与众不同,素来主张南北相亲、和睦共处,提倡互济有无,通商繁荣。唉,即便如此,他也是女真族人,无论怎样
教化仁慈,天性也是该死的。”
陈天识愕然,道:“你如何得知?”
罗琴轻描淡写,道:“偶尔得知罢了,哼,他自不量力,竟要去朝庭拜见那昏君完颜亮,劝其罢兵淮水,安心经营国内之各族民生,让天下寒士有广厦千万,饥饿苦民能果腹充盈。”陈天识
愕然,道:“你说什么?”罗琴道:“当初大都附近,有部分契丹鞑子起兵,欲与西辽军马勾结,反金复辽,却被完颜亮铁骑血腥镇压,前后株连斩首、流放者,约莫数十万,于是举国忐忑
,民心惶恐,又是他跳出来,极力进谏劝阻,道‘杀一儆百即可,若是肆意屠戮,毕竟有伤天和’云云,结果惹恼了皇帝,一怒之下,将他济南王的爵位削除,贬为济南侯。此番进京,若是
那完颜亮依旧心胸狭窄,欲新帐老帐一块儿清算,只怕他的性命难保哟。”陈天识一凛,咦道:“如此说来,他还是个好官了?”心中左右为难,有意救援,但再生顾忌:“他终究还是女真
人,我要是去救他,一者未必敌得过‘黄谷二圣’,二者侥幸成功,也岂非要被宋人唾骂?”转念一想,这侯爷位高权重,大可拥兵自重,安居济南,享受荣华富贵,却能以身犯险,入京伴
虎,这等胆识,这等气魄,实在叫人钦佩,既然“勉强”算得仁义之人,岂可坐视不救?汉族也是人,女真也是人,之所以争斗,若论起罪魁祸首,该是那好大喜功、贪婪无厌的皇帝才是,
又与旁人又何干系,何必牵涉无辜?又以为这位济南侯若是能够成功劝谏,要金国皇帝安守本分,不再南侵犯宋,两地的百姓从此免于兵火涂炭,岂非也是大大的一桩功德?牙关一咬,道:
“不管了,且努力救他再说。”罗琴一怔,满目若是诧异,又是赞赏,笑道:“看你读书甚多,通明道理,不是那迂腐之人。好,我往左,去寻那朱天的动静,你向右,想法子阻碍袁子通才
是。至于能否成功,救得这位侯爷一命?一切皆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