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是误会,同性恋不是。”李时梗着脖子说。
“你给我再想,想不通不要给他吃饭!”父亲吼了一声,不再看他,扔下这一句就拉着母亲出了门。
三天。
李时在房间里躺了整整三天。
一开始只是有些心慌,手脚发软使不上劲儿,他尚且可以忍受,相反还觉得自己的思维更活跃了些,想起了好些已经忘记的小时候的事儿。
然而进食的欲望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弭,胃部的不适却一点点清晰起来。
到了第三天,胃里因为空了太久开始不断反酸,疼痛感如同一把火焰在怀里跳跃升腾。
他朦朦胧胧睡了又醒,听到母亲在外面轻轻喊他,大概是想给他拿点吃的,却被父亲喝止。
母亲并没坚持,只轻声说着这孩子一向听话,为什么这次这么倔。
窗外是一片漆黑,李时晃晃悠悠站起来,走到门口去拉门。
门并没上锁,他很轻易地拉开了。
父母站在客厅的过道里回头看他,两个人面上的表情都有些欣喜,却在看清他的神色后沉寂下来。
“你们是想让我死吗?”李时用了最大的力气说,却仍能听到自己话音里透着力不从心的轻飘颤抖。
“你想死没人拦着你,”父亲冷冷地说,“别的事就算了,这件事绝不可能由着你胡闹。”
“我没有胡闹,”李时倚在门框上,“这事儿我改不了。”
“改不了?”父亲哼了一声,掷地有声,“改不了有种你别进这个家!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恶心人的玩意儿……”
李时咬了咬牙,回身到房间里穿上外套,拿了手机和钱包,背上随身的包直接冲出了门。
他的胃早疼得灼心蚀骨,全凭一股意气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还没出小区就跪倒在地上止不住地干呕和吐酸水。
那一刻他曾以为会有人追上来,但却始终没有。
这次复诊,李迟全程在医院里帮着李时跑上跑下缴费挂号拿单据,倒是帮李时省了不少劲儿。
他给父亲挂了一个专家号,专家看过即时的几个检查结果后,建议加做一个增强的超声看下易复发的部位。
出了门父亲就闹起脾气:“做什么做,做那么多检查还做不够吗,医生水平行不行啊?”
“爸,”李时耐着性子劝说,“医生也是为您好,咱们仔细检查一下,如果有隐患可以及时消除。”
父亲摆手:“什么隐患,都是骗钱的。”
李时想了想,把父亲按在走廊的长椅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他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给父亲看自己银行卡的最新几条消息。
“你看,虽然我的收入没有李迟说得那么夸张,”他说着抬头白了李迟一眼,“但我现在签约以后有基本工资,其他收入也算不少,足够家里的开销了,你们没必要太省着。再说咱们今天在检查上多花点钱,以后在看病上就少花点,不亏的。”
父亲不情不愿地看了看他的手机,似乎对上面的数字有点惊讶,到底是点了点头。
李时起身要去缴费,父亲却叫住了他。
“小时,之前……我们是不理解你,你现在大了,得学会规划自己的事业发展,同时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些话来得十分意外,李时保持着回头的姿势看了父亲一会儿。
这是一个繁忙的上午,医院的走廊里是不止歇人来人往,没人在意这一个角落里的小小故事。
李时只觉得这一刻似幻觉般不真实。
关于和父母的关系,他设想过很多可能,却从没想过,曾经梦寐以求的,和父母能够达成哪怕是表面上和解,竟是因为自己逐渐提升的经济地位,而不是一家人的血脉亲情。
是很讽刺的温暖,却也毕竟是暖的。
缴费时李迟默默在缴费的队伍里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