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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一直没想明白一桩事,阿克善之所以能精准误导我,是受到先生指点的,先生为着医大成痼疾,不惜谋了通敌之局,这我能理解,他助阿克善来误导我又是为何?先时我以为我在他局中,仅因为去了北境,现下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既想不明白,那为何直接把人宰了?”穆谦哪能捕捉不到黎豫的小心思,知他不想提两人从前的误会,索性也就依着他,换个法子宠人也是一样的,穆谦怕黎豫一直牛角尖,“或者,你得空自己去问问你先生,他未必不肯说。”
“阿克善恨我入骨,他不会再为我解惑了。再说了,他害得阿梨小产后伤了身子,要他一条命便宜他了。现下能解惑的,也只有当面去问先生了。”黎豫语气闷闷的,言语间有些不快。
穆谦见状忍俊不禁,“行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杀了就杀了,这阿克善也算宿敌,这个意外之喜不错。”
“我方才说得意外之喜不是这个。”
穆谦来了兴致,“那是什么?”
黎豫一扫方才阴霾,笑道:“我借到了三百万两白银,可以用五年,每年只要半分利,西境一时半会儿不愁钱花了,还能匀一些给北境,我有信心,五年之内,我能把两地的商贸做起来,到时候就没人再能给咱们脸色瞧。”
穆谦眼睛一亮,有了这钱,他的阿豫就不必天天对着算盘愁眉不展了,“这的确是意外之喜,哪儿来的银子?”
“沐恩公主借的。”黎豫笑得开心,语气里不自觉还拈了点酸,凉嗖嗖道:
“这大成的四大世家就是不同凡响,都不用家主发话,三百万两说借就借。再瞧瞧登州黎氏这个小门小户,都这么多年了,黎成瑾还为着那点银子恨不得宰了我。”
穆谦被这话逗得哭笑不得,“你可真好意思说,五百万两对容氏不过尔尔,对黎氏可是伤筋动骨,黎成瑾继承了个空壳子,自然恨你入骨。”
黎豫不乐意了,“我虽机缘巧合救了郭大哥一命,可资助郭大哥在西境成就霸业是老侯爷的意思,钱是他做主给的,坠子也是他打的,谁成想坠子却是给了我,黎成瑾有本事跟老侯爷讲理去。”
“是是是,跟你没关系。”穆谦非常不走心的敷衍着。
黎豫急了,“本来就不是我的意思!我从前连黎氏的家主之位都不敢肖想,更别说西境之主了。”
穆谦发现黎豫私下里少年气越来越足了,心满意足地笑起来,“那你现在可以想了。不过,话说回来,阿克善没怎么着你你就杀了他,黎成瑾把你祸害成那样,还差点要了你的性命,你手握郭大哥这一方势力,怎么就没想着报复他?”
黎豫想起从前的事,笑容一点点变得苦涩,“你也知道,我幼时家贫,由兄嫂抚养长大,为着谋生进过戏班子,后来兄长救了先生性命,先生为报兄长救命之恩,便应兄长请托将我收入门下。兄长为着生计早出晚归,戏班班主为着逼学徒练功对我们动辄打骂,先生更是因我驽钝从来不假辞色,后来到了老侯爷身边,老侯爷待我如亲孙,对我关怀备至,不仅手把手教我做生意,更是将家族事务交由我打理,纵使行差踏错,也每每包容,从不多加责备,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长辈的关怀。老侯爷待我恩重如山,黎成瑾是老侯爷的亲孙,我自然不能伤他。更何况,若素师兄屡屡施以援手,他又心仪于黎成瑾。”
“本王不喜肖若素,以后少在本王面前提他。”穆谦一直记着军粮被劫之事,也听说了肖瑜曾经拿穆诀之死误导黎豫,故而对他并无好感,又怕再惹出黎豫为肖瑜说项的话来,赶忙又道:
“老安国侯待你倒是不错,不过若是你早些到他身边,就不用吃前头那些苦了。”
“所以,没有什么必要的原因,纵使我再不喜黎成瑾,也不能伤他性命,否则我该怎么跟九泉之下的老侯爷交代。”
穆谦心疼地把人搂得紧了一些,双手将黎豫的手握在手中暖着,仿佛黎豫还在那个寒冷刺骨的水牢里,“阿豫,你放心,本王不会让黎成瑾再伤你分毫,否则,不用你动手,本王替你料理了他。”
黎豫释然一笑,心安理得的被人暖着手,“你我同心一体,你做与我做有何区别?更何况,黎成瑾那般待我,一是为着黎氏积年财富,更多的还是因着老侯爷偏疼我,他心里不平衡。”
“说的也是,黎成瑾肯定恨死老安国侯了,老爷子放着自己的亲孙子不栽培,却偏疼一个旁支的后裔,是谁也心里不服。”穆谦说着,脸上的笑意突然僵硬起来,当初容成业拿着先帝两份遗诏的情景一下子在他脑海中浮现,穆谦犹豫地问道:
“阿豫,你是怎么到老安国侯身边的?你有没有想过,老安国候为何舍了黎成瑾而栽培你?”
第224章初唳(15)
“许是因着我讨喜?”黎豫玩笑一句,浑不在意,“你不是也沉沦在我的魅力中无法自拔么?”
穆谦不满地在他腰侧拍了一下,“说正经的呢,谁同你玩笑。”
黎豫见他是真有意知道当年的事,这才认真回忆了一番道:“登州黎氏光嫡系就好几房,子弟无数,若无机缘,老侯爷哪里能瞧见我。不瞒你说,当年是先生将我引荐到老侯爷身边的。”
穆谦闻言,不禁思索起来,“所以,郁弘毅假死之事,当年老安国侯是知道的,黎成瑾也有可能是知道的?郁弘毅在清虚观这些年,看来跟登州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