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一进去,就见桌上摆了文房四宝,还摆了不少书籍,算盘,金银玉器,甚至还有一柄装饰性的佩刀,教养相公正抱了孩子,指点着桌上的东西给她看。
“小姐和主夫大人回来了。”
裴宁点头笑笑:“弄得好快,不过摆这么多东西,小丫头肯定要挑花眼了。”
“唔,把那个拿了吧?”舒景悦有些迟疑,却还是指了指桌上的雕花佩刀:“大好的日子,放这个做什么?”
“哎,主夫大人,这本是阿冲带着玩的,刚刚小小姐瞧见了很喜欢,我们才拿来放着的,”教养相公解释着,一边道:“要是主夫大人觉得不好,那我这就拿别的东西换掉吧。”
裴宁心道若是这小女儿将来真成了什么上阵带兵的将军,她和阿景恐怕真的要一辈子提心吊胆,虽说抓周只是个名头,也觉得那佩刀放着不好,便点点头把女儿接过来,一手牵着舒景悦到桌边:“还是把刀换成书吧。”
下人应了一声就要去换,小丫头原本好好地在她怀里待着,一看到自己新看上的“玩具”被人拿走,立刻甩手踢脚地要从娘亲身上扑过去抢,舒景悦怕裴宁一手抱不住孩子,便伸手过来,却也被她一脚蹬开了。
裴宁怕孩子无意识伤着舒景悦,双手把孩子牢牢抱住,一边朝那下人摇头,无奈道:“算了算了,拿回来放着让她抓吧。”
舒景悦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跟着姐姐一起和他作对,四个月来头一回踢了他一脚,面上不由苦笑,迎着裴宁投过来的担忧眼神笑了笑:“算了,她要抓就抓吧,我算是怕了她了。”
这一厢两个人都做好了女儿会抓那把刀的准备,刚把孩子放到桌上,她果然直直地捧住了那把刀,左右地看着。裴宁叹了口气,心道罢了罢了,她女儿志在四方,难不成她还能拦着么。这么想着,也就伸手把舒景悦牵着朝他笑笑:“咱们家女儿将来说不准是个将军呢。”
舒景悦面上有点白,一手捂着肚子,无奈地朝他笑了一下:“她可真折腾,还带着肚子里这个小的也开始动了。”
飞雪一飘便又是一年年关,过了年一晃到了三月,沈眉那里果然按时完工,把图纸还给她:“裴姐,你这宅子可比旁人两个都要烦,你得请我住几天,我这几天都快赶死了。”
“好啊,你明天就搬过来好了,”裴宁似笑非笑地答应着,一边扶着身边已经大腹便便的男人:“阿景,小心些。”
沈眉在一旁看得也心惊,见舒景悦走到一边坐下才松一口气,连连摇头道:“算了,我还是等你儿子满月了再来住好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去年张珏被流放,听说没熬过冬天”
“唔,说这些做什么,”裴宁正俯着身把解下的披风盖到舒景悦膝上,抽空瞥了她一眼,不在意地道:“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赶紧帮我搬两趟东西”
“啊,行啊,正愁没事做呢,”沈眉和她处了这两年,见她眉梢微挑,便知道她不想提这话头,心道那张珏死得其实也挺惨,说出来要是吓到裴相公肚子里的小侄子的确不好,忙点头出去帮忙了。
裴宁让舒景悦坐在一旁休息,自己也动手去收拾了一下他们自己的房间,回来时竟看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见他一手支在扶手上撑着脑袋,心里暖了又暖,也不去吵他,索性在他身边坐着。
舒景悦瞌睡了一会儿,大约也是被肚子里孩子的动作弄醒了,睁了眼左右看看,见裴宁笑着在一旁坐着,张张口,低声道:“唔,裴宁?”
“嗯?”
“你看着我做什么?小阳和远儿呢?”
“看看你打算睡多久?”裴宁这才笑起来,把他慢慢地扶起来,指了指窗外:“月亮都出来了,她们早回去睡了”
舒景悦一阵尴尬,点头道,拿起身上盖着的披风:“唔,那、那你干嘛不叫醒我”
“花好月圆,看着你便觉得欢喜,也就不想叫醒你了。”
“我我做了个梦,”舒景悦伸手挽住她:“好像又在梦里从小到大活了一遍,醒了就看到你,觉得心里真踏实。”
“嗯,那我们就踏踏实实过下去,好么?”
舒景悦见窗外果真是月如圆盘,一面朝她点头,慢慢笑起来。看着身边的人,便觉得这一世的几十年,都可以和她好好过完。
正如花好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