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边看,一边听着索罗的话:“我要指控的,是你们的弱小,是你们无法承受火焰的弱小。凭什么为了不被火焰灼烧你们就要杀死自燃的狗,而不是让自己不惧怕火焰?凭什么为了保护你们,就要剥夺我们快乐、悲伤、愤怒、恐惧的权利?”
索罗绕着审判庭,开展他的控诉,这是他压抑在心底多年的不满和愤怒。
“如果你呼吸空气,会让身边十个人窒息而死,你会牺牲自己吗?”他走到刚才喊得最大声的人耳边,用魔鬼般的低语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
“如果你喝下一滴水,会让身边十个人渴死,你会选择让自己干枯吗?”他绕回来,问丁立。
丁立不语。
然后,索罗转过身,问在场所有人:“如果你吃下一丁点食物,就会令身边一百人饿死,你会做这个以身饲众的圣人吗?”
没有人敢注视他,所有人低下了头。
更没人敢言语,庭内除了索罗略微有点粗重的呼吸声,就只剩下李雅静和布莱恩父母崩溃的嚎啕声。
“我恨纪轩,恨夺去了我同类生命的‘高层’,但我更恨的,是无法与我们共存的,弱小的你们!所以我要指控的不是纪轩,是所有人!所有弱小的人!所有无辜但羸弱的像玻璃制品一样的人!”
“可这是我们的错吗?难道我们就不想像纪轩那样吗?”有人反驳道,随即得到所有人的附和。
诚然,弱小无罪。
索罗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自愿失去快乐这么多年。
一直以来,除了为其他三人而活之外,他都以救赎带有弱小原罪者的神自居。
他当然知道他们无罪,可是,不这样想的话,索罗会崩溃的。
他们无罪,难道我就有罪吗?难道我们就有罪吗?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了他们能活下去而不能快乐?
凭什么!!!
他只能在自己的内心中发泄自己愤怒的嘶吼,然后继续舍弃快乐地活下去。
为了那些弱小,但能够享受喜怒哀惧的人们。
现在,听着那些人在向自己强调,自己一直都清楚却假装不知道的事实,索罗突然感到一阵轻松。
是该到头了啊。
如此想着,破天荒地,他的嘴角竟自然地上扬。
不需要他刻意去摆动肌肉,一个自然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然后他的喉咙中,竟按捺不住地发出“哈,哈,哈”的声音,他想制止也制止不了,只能任由自己不断发出这种声音,直到喘不上气。
终于,他不再发出“哈”的声音,缓了口气后,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没错,你们说的没错,弱小并不是错,所以,错的是我,错的是我们。”
听了他的话,李雅静的母亲忍不住,拍案而起,冲出了审判庭。
没人反驳他,因为没人敢。
他们知道,索罗没有错,神崎笑没有错,四绪而没有错。
但是得知了他们的秘密后,他们都不敢出现在索罗身边了,就是现在,他们也想逃出去,如果不是纪轩正满含杀意地盯着旁听席上每一个人的话。
如果神崎笑等人没死,他们也不会再敢出现在四绪的周围。
理解是一回事,恐惧又是另一回事了。
见没人反驳自己,索罗倚在被告席的栏杆上,摊开手:“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是说纪轩他们杀的是罪人嘛,既然是危害公众生命安全的罪人,那他们又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