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江西雁的示意之下告退,房门仍是敞开的,太阳落山,渐渐看不太清楚了。一切笼罩在暗处。
我们谈谈。
嗯。
杨立露抓住江西雁的手腕,靠近时被中药盖住的腥气溢出,她闻到一股血腥。
她立刻翻转江西雁的手腕,只见素白的手臂上到处都是烂肉,那是她之前遭到系统反噬时血管炸裂的伤口。
工程队已经撤退,天梯不再修了。
你疯了?
只是照殿下吩咐行事罢了。
这是系统的惩罚,杨立露看出来了,但为什么?
你必须去修,不然伤势会蔓延到全身。
无所谓。
自己受伤的时候,杨立露也是疼的,但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过,她愤怒,不甘心,可她的心从来没有受伤过,然而此时此刻她看着江西雁腐烂的伤口,沸腾还在向驱赶蔓延,眼泪不自觉溢出眼眶。
她在朦胧之中听到了江西雁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寒冰入水,静默无声。
是为我,还是为不能回到你的世界?
什么?
杨立露下意识绷紧身体。
她一直盯着江西雁的脸,终于勉强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些端倪,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
哂笑再一次浮现,杨立露想起那只蛇,质问的声音略显失真:你根本没有解除契约,心口的伤疤是苦肉计对不对?!
你真的很吃这一套。
那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再刺激着杨立露,她凝眉:你骗我说你解契,我信了。
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她抓着茶几,手指越来越用力,听到他说:你惯于如此,我不惊讶。
江西雁!
杨立露咬牙,话语控制不住从口中溢出:你当我为何惊讶,没想到心高气傲如你,竟也会耍如此低级的心眼。
砚台震落,笔架,宣纸,刻章,在飘落于地的宣纸上乱滚,江西雁控制住颤抖的身体,皇上请回。
杨立露转身出去了。
她大力关上门,走出国师府以后才想起江西雁的伤势,彼时有人来报,皇上,西城突发瘟疫,国师大人将墓林里的工程队重组,已经在赈灾的路上。
她有很多话想说。
她想告诉江西雁,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只有他对她来说是特殊的。
她想说在被系统告知可以回去的那一天,她想了很多,她想到养育她的父母,爱着她的朋友,她的事业和梦想,她不知道这件事可不可以两全,而如果能上去看看,或许她可以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杨立露转身飞奔回江西雁的房间。
他倒在地上,手臂和腿烂了一大截,身体虚弱到无法自持。
杨立露又哭了。
跟我去须弥山。
他只说了一个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