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搜完一间房无果,正欲前往下一间,就听得西南角传来轰隆哗啦的杂响,他们相视会意,同时掠身前往。
西南角,一座木屋的梁柱遭人摧毁,少了主心骨,木屋其余部分支撑不住自身重量,逐一折断。须臾,整座屋子在残木断裂的噼啪杂响中应声倒塌。
奔向木屋的路上,阮棂久摩拳擦掌已准备好好将所谓的“打扰”收拾一顿,待到他轻盈落在倒塌的木屋前,整个人却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两个灰扑扑的人影几乎同时从崩塌的废屋内冒出头,大力掀开破破烂烂的木头,一人暴躁高喊:“我不要学了!”一人耐心规劝:“事关重大,你必须背熟了,万不能记错!”
喊着“不要学”的人是十文,耐心规劝的人是乔韫石。
乔韫石:“多背几遍,便不容易记错。”
十文:“我不!”
他捂着脑袋拨浪鼓似的摇了半天,突然蹲下身,捡起碎瓦就往乔韫石脸上丢了就跑。
“十文,你莫要任性!”
乔韫石利索地躲过瓦片,提起袖子奋起直追。
这一老一少一个跑一个追,一个丢砖瓦,一个灵活闪避,场面热闹而荒唐。
阮棂久:“……”
这是……被人抓走该有的热闹?
十文狂奔的间隙眼角余光窥见阮棂久,顿时大喜,一个滑铲滑到他身侧,蹲身就往人身后躲,意义不明地宣布:“我不要背了!”
阮棂久一头雾水地瞥一眼十文,抱肘朝乔韫石问:“乔长老追十文作甚?还非要在这里劝学?”
一个不肯学,一个劝人背书。
难道乔韫石报仇的新手段是逼人搞学问不成?
如此大费周章把他引来又是为何?好多个学生一起读书写字?
乔韫石见着突然现身阮棂久先是一愣,随即便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老夫子追打顽皮学生那般气势,他遥遥站定望了过来,恭敬道:“阁主。”
话一出口,阮棂久就皱眉看了过去,道:“阁主?乔长老怕不是喊错了吧?”
都把十文身份透露给了霓裳楼,如今假惺惺喊什么阁主?
乔韫石思忖片刻,终于收起了虚伪的客套,改口道:“阿九,好久不见。”
其实距离两人上回碰面并没有过去多久,他们之间真正漫长的隔阂从来就不是时间。
阮棂久:“……”
他是寻着乔韫石留下的线索而来,会撞上本人当然在预料之中。
但真碰上了,还是难办二字。
迄今为止他念在当年相救之恩和短暂的师徒情分,对乔韫石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已经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他都无法痛下杀手。虽不指望皆大欢喜的和解,他却仍盼着乔韫石能趁早认清局面放弃寻仇,自个儿找个地方安享晚年。
老死不相往来,总好过你死我活。
可惜,他愿既往不咎,乔韫石似乎不肯。
与秋海棠合作拐走十文,引他来此,究竟是何目的?
乔韫石:“阿九,你若是不急于取我性命,可否容我一言?”
阮棂久尚未应答,背后就探出一只手。十文摆着手指向乔韫石,心急火燎地插嘴道:“不听不听,你啰嗦!”说完还不忘捂住耳朵摇头。
阮棂久拍了拍十文脑袋,问:“他让你学什么了?”
乔韫石敢逼十文学习?胆子不小。
十文委屈地抬头,控诉道:“好多好多路,这个能走,那个不能走,这个能碰,那个不能碰,颜色,味道,唔……”十文说着说着又捂住脑袋,一脸生无可恋。
阮棂久扭头问乔韫石:“你让十文记路线和机关?”
他怀疑乔韫石报仇无望想不开,否则怎会教十文去记路线和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