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监正心想,自己也没说什么僭越的话,这厮莫不是要食言?
一想到每年只能见一面的孙儿,老监正胆气又壮了些,决定和这全真讲讲道理。
“国师,你摄小老儿一行至此,已近十载了。”老监正声音粗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对,对,多说点,李星烛已经洗耳恭听了。
“当初你觊觎我‘观天四器’图纸,放言我只要造出来就饶我一家性命,小老儿我照办了,这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后来嘛,你又要我仿照我大唐司天台,将天文、漏刻所知所学全都著书留下,我也照办了。”
“如今难道你还想食言?”
老监正一番话可谓是义愤填膺,丝毫不带喘气。
李星烛也是没想到,这小老儿竟然是大唐子民。
两地隔了这么远,也不知什么因缘际会能让他落到自己手里,倒是够倒霉的。
李星烛稳得住,依然不置可否,拿出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反问了一句:“真的就这些?”
老监正也怕自己出纰漏,想了一圈后又补充到:“国师交给我的五个童儿,这三年来我也是全心栽培,哪怕日后我离开汴月国,有这几个童儿在,也定能保浑天监长盛不衰。”
说完,就一脸正气地直视着李星烛,瞳孔瞪得滴溜圆。
见老监正没话再补充,李星烛知道该收手了,于是一脸笑意地在老头子肩头拍了拍。
“徐老,这你就多心了。”
“答应你的事我自然都会办到,还有你那小孙儿,回去我就让人安排,不会辜负徐老对我汴月国耗费的苦心。”
“这话。。。当真?”
老头儿实在是被往日里李星烛时阴时晴给搞怕了。
“自然是真。”李星烛一脸春风和煦。
唉,老监正倒也松了口气。
他这些年看下来,眼前这全真虽是个喜怒无常的好杀之辈,但对于做学问的人还算是守戒持礼。
但愿自己真能带着孙儿活着走出这汴月国吧,如今就算是他被诓骗,又能如何?
话到这份上了,老监正也想着缓和下气氛。
他心里这些日子倒真藏了件事,想了想还是说出来,要是日后被这位自己察觉,怕是要再生波折。
只见他一拍脑门,拿出一脸邀功的表情,道:“倒是忘了告知国师,那五个童儿中,有一子名叫李弦应,修望气术三年,近日方才展露天子相,所谓天子望气之姿,日后执掌浑天监,必然远远强过小老儿我。”
“哦?何为天子望气之相?很了不得么?”
望气相关的经书,李星烛上辈子倒是见过不少,但多是些名不见经传的人在胡诌,所以一般都丢到了一边。
“这。。。我记得当年便与国师讲过,且稍等片刻。”
老监正此时待人明显客气了许多,再次绕到后堂拿出一部《望气十三经》,从中抽出一册《三品真解》递到李星烛手里。
“这天下人修望气术,共分为三品相。这三品相乃是人原始先天生成,是就是,否就否,并不会随着望气术修为的精进而改变。”
“国师手里的这本《三品真解》,正是来细讲这三种品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