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唯一陪本尊吊死煤山的大太监,老朱明白,这是自己的死忠,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把御笔一搁,起身一撩龙袍,兴冲冲的走到窗台旁边的太师椅坐定,脱口而出,“老王呐……”
“皇爷,奴婢惶恐,奴婢死罪……”
话声未绝,王承恩已经噗通跪地,拼命叩头请罪。
皇爷这闹的是哪出啊,老王是自己可以承受吗?
这玩笑开大发了!
最近有做什么错事吗?
难道是前些日子收了几个小太监的孝敬,私下提拔了他们,让皇爷知道,所以敲打自己?
“大伴,快起身,是朕口误!”
老朱急忙上前一步,却又重新坐下,只是双手虚抬,令王承恩起来。
其实老王二字刚出口,老朱已经意识到不妥。
倒不是因为把王承恩想象成隔壁老王,让人心里不舒服。
此老王跟彼老王大有不同,虽然同住一屋下,但这是一个割了卵子的阉人,安全得很。
而是自己初来乍到,一时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
皇帝啊,一国之君,手握绝大部分人的生杀大权,可谓一言定生死,实乃强权中的强权。
若还是后世小民的心态,跟人讲亲和讲众生平等,不仅自己这个皇位无法坐下去,便是下面的人也惶惶不可终日。
罢了,罢了,从现在开始,再无老朱,唯有大明崇祯皇帝。
“奴婢叩谢皇爷!”
王承恩颤悠悠起身,双手下垂低着脑袋,活脱脱一副病鸡的模样,倒让人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吓唬老实人干嘛!
“大伴,吩咐内庖整几个小菜,来壶好酒,边喝边聊,朕有事吩咐。”
决定和过去身份告别的老朱,正努力当好崇祯皇帝,说话间也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
王承恩低眉顺眼俯身答道:“喏,皇爷,老奴这就去办。”
片刻功夫,乾清宫冬暖阁内的红木餐桌上,碗筷摆放齐全,酒杯中盛满酒水,王承恩侍立一旁。
“大伴,吩咐尚膳监,今后宫廷食用比照先帝标准。”
风轻云淡说完,崇祯皇帝一口饮尽杯中酒,慢悠悠夹起一片醋鱼,细细品尝。
酒不错,菜也精致,就是简单点,和平常人家并无二致。
自打国事不利以来,内库和国库双双入不敷出,前任崇祯皇帝每日里只能通过撤乐减膳来节约开销。
困难的时候,钱银接应不上,甚至还会派太监偷偷地拿宫里物品出去变卖,用来换取现银,补贴日常用度。
而新任崇祯皇帝今日初来乍到,又恰逢半夜,并未过多挑剔,可要他长此以往,那不可能。
他的工作是当皇帝,为国为民劳心劳力,只有吃好喝好玩好,才能应对接下来复杂的朝局。
瞧瞧老妖婆慈禧,哪顿不是几十上百碗菜胡吃海喝?
虽说不必学老妖婆那般糟蹋民脂民膏,可也不能像前任这般苛待自己,何苦呢?